人最难便是守心。
上官婉儿有太多机会往上爬。她可以讨好太平,太平闹起性子来,留她在身边伺候也不是不可能;她也可以讨好武后,单只送那个“曌”字,武后是打从心底喜欢;她也可以浓妆艳抹地侍奉天子,给自己谋条生路,她却素颜面君,宁可抗下不敬之罪。
武后心绪复杂,眸光落在婉儿脸上,想到太医说
笑,已是满脸泪痕,模样哀凄,神情陌生得像是另外个太平。
武后回想太平在宫中这些年,她宫中从未出现过命案,太平突然说这些,究竟是什意思?武后隐觉不安,太平这模样不是病,便是疯。她关切地上前摸摸太平额头,“这是在说什胡话?”
“灭门之祸,永失至亲之痛,不够折磨?自小便充入掖庭为奴十四载,动辄打骂,她捱十四年,不够折磨?”太平眼泪从眼角滑落,眼底涌起抹愤恨之色,“们自诩上位者,再用她为棋子,玩弄于股掌之间……”她握紧婉儿手,“可她只是个十六岁姑娘啊,倘若没有上官仪那事,她现下定是上官府名门闺秀,何至沦落如此?”
“她才华,本该在诗文之道上大放异彩,而不是困居后宫,做个侍奉君王怨妇。”太平说到激动处,起身直视武后,“阿娘你爱才,却不惜才,也不容儿珍之重之,儿千万个不服!”
“是,成大事者,不拘小节,不该像儿这般仁慈。”太平自嘲,“可每个君王都有他独特道,父皇有,母后有,儿也有想走道。儿想见大唐女子不戴帷帽,笑语长街;儿想见大唐女子可以在高楼吟诵诗章,与天下文人共评诗文;儿想见百官之列,有女子施展抱负,四海归心,男女皆可大展雄心;儿想见女子傲然立于人世,不卑不亢,不因强权折腰,不因是妻、女而牺牲自己,泯然荒废生!”
武后从未想过太平会想这远抱负,这刻觉得从未真正解过太平。
“儿知道这条路上注定鲜血横流……”太平声音哑下,“可宁可死在自己追寻光明下,也不要死在折辱地方。”她深吸口气,静静地看着武后,“婉儿也是样。”
武后见识过婉儿偶尔流露志向,她忽然有那点理解太平重视。婉儿就像点星火,照亮太平道,那是女子之间惺惺相惜。
久居深宫,武后早已看淡后宫女子尔虞诈,争来争去不过求个天子恩宠,毕生才华都耗在这方寸之地。
在这样地方,竟能生出这两个惺惺相惜姑娘,倒也是稀奇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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