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平在哭,哪怕她已经极力压抑哭声,还是让婉儿听得清楚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太平终是对婉儿说出了这三个字。
婉儿含泪笑了笑,松开了太平的小指,放肆地将双手搭在太平的肩头,“殿下抬头,望着前面,那是殿下的道,也是臣一世相随的道。”
太平眼眶通红,前路只剩一片模糊。
“殿下尽管往前走,臣会跟着。殿下若怕臣丢了,便走慢些,臣一定能追上殿下。”婉儿的语声中透着笑意,语气恳切而坚定,“殿下若是想臣了,
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徽猷门,沿着笔直的宫道一路往西走了百余步后,这里甚是幽静,太平逐渐放慢了脚步,好让婉儿跟紧自己一些。
两人如今只差了半步,太平只用轻轻说话,婉儿便能听得清楚。
“父皇给我赐婚了……”太平不敢回头看婉儿的神情,她知道这句话对婉儿来说,是怎样的伤害。她只开了个头,便忽然哽住了声音,不知后面的话,究竟该从哪一句说起。
她痛,婉儿定然比她还痛。
她想说“对不起”,想言明“我们其实还有机会”,可此时此刻,她觉得这些话仿佛都是辩解,都是苍白的说辞。她哪有脸说这样的话,哪有脸期望婉儿再等她一等?
气,似乎老天最后还是帮了她一回。
“这道赐婚诏书,你亲自送去中书省,越快越好!”李治这次带了那么多*员同赴洛阳,为的就是让他的诏令可以很快颁布下去。
“诺。”太平接过赐婚诏书,心情已不似来时那般深沉。
“去吧。”李治疲惫不堪地瘫坐在龙椅之上,揉着太阳穴,“莫要耽搁了。”
“嗯!等儿送完诏书,就来照顾父皇。”
“我……”静默了良久,太平停下了脚步,低下头去,哑涩无比地只说了一个字,便又硬生生地哽住了。
“臣不是一直跟着殿下么?”婉儿温柔的声音自身后响起,她伸出了小指,勾了勾太平的小指,“别怕。”
眼泪一瞬涌出眼眶,太平身子微颤,不敢回头顾看婉儿一眼。
夕阳的余晖洒在紫微城的错落宫阙上,也洒在了宫道上的她与她身上,偶有寒风吹过,将探出宫墙的海棠花瓣吹落,好似雪花一样翩然而落。
唯一不同的是,雪花不带血色,海棠满是猩红。
“嗯……”
太平收好密诏跟赐婚诏书,当即起身开门,走出了徽猷殿。
“殿下。”婉儿追了一步,轻唤一声。
婉儿能留在这里,想必是母后的意思,太平从来都不会让婉儿难做,只是深望了她一眼,便径直沿着宫阶走下。
婉儿起身,默默跟在太平身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