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今夜事成,你便要立即离开容州,客栈不是久留之地,所以你只能在这里等。”折竹扯下腰间小小玉葫芦来抿口酒,随手将只油纸袋递给她。
商绒接来,发现里头是块炙牛肉,胡人香辛料味道极香,即使指腹隔着油纸袋被烫得有些拿不住,她也没舍得松手。
今夜月辉盛大,银白片光影洒落檐上,映照簇又簇积雪晶莹闪烁,少年半垂眼睫,阴影遮掩他眼底诸般情绪。
商绒正低头小口小口地吃炙牛肉,却忽见少年骨节漂亮手递来根碧绿细草,她顿,轻抬眼帘望向他。
“玩吗?”
她唤。
他懒得应,也没睁眼。
“你真要管这桩事吗?”她蹲下身,双手撑在他床沿,“那是牢狱,听说,里外是有很多官差。”
折竹睁眼,侧过脸看向她,“你闲事,不也管?”
商绒愣瞬。
意味着,他如今身上不但担人命官司,还有个假冒道士罪名。
“所以那个人才要你去劫狱。”
商绒恍悟,是因孙氏背靠晋远都转运使这棵大树,道士梦石死罪被板上钉钉,所以那人才想出劫狱法子。
她捧起茶碗来,想想,说,“也不知他与那位梦石道士到底是什关系,竟令他身为官府中人,也甘冒获罪风险谋划劫狱。”
“很有趣是吗?”
而折竹不再看她,又闭起眼睛,他嗓音里夹杂着他满不在乎冷淡情绪,“人生在世,乐子都是自己找,死也是。”
商绒呆坐在他榻前木脚踏上,时分不清他究竟是在说他自己,还是在说她。
道士梦石在四日后处斩,折竹竟也安安稳稳地玩三日,白日听书看戏,游船吃酒,晚上消夜赏雪,看傀儡戏。
商绒也因此被迫得见高高宫墙之外属于寻常百姓日夜消遣。
第四日夜,商绒坐在高檐脊线之上,她怀抱着个包袱,脚下踩着瓦片,动也不敢多动,穿巷过街凛风吹得她乌黑长发随风而动,她不安地抬头看向身侧少年,“折竹……”
折竹眼睛弯起笑弧,漫不经心。
商绒抬头,正见少年站起身来,腰间薄刃擦着躞蹀带金扣发出“噌”声响,他随手将软剑扔到桌上,单手绕到腰后解开躞蹀带,于是玄黑衣袍宽松许多,他大约倦极,闭闭眼,嗓音里透些懒散,“睡会儿。”
商绒看着他转身走到那道屏风后,没会儿,那件黑袍便下搭上屏风,随即他往榻上躺,扯来被子便不动。
她站起身绕过屏风,走到他榻前。
“折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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