岑照倒是没什神情变化,他搁下筷子,擦擦手,道:“旧友所赠,岂能因之好恶而拒绝他番心意?他要送,便收。”
“道不同,也能为友吗?”商绒转过脸来,问他。
“若开始道便不同,那自然不能,”
岑照笑意收敛些,也许是想到送他那幅字旧友,“若他是半途改道,便要看他是否心甘情愿。”
“自能心无挂碍地做自己选择,”檐外雨声拍打着碧瓦栏杆,岑照侧过脸来,迎向那淋漓雨幕,“可这世间不是所有人都能循心而活,虽惋惜,虽气恼,却……也能理解
雨水顺着屋檐往下流淌,厅堂内摆满桌珍馐好菜,却只有岑照人坐在桌前。
“瞧着姑娘怕生,所以便没让那些儿女孙辈们道来。”岑照边说着,边打量着她端茶漱口,又在盆中净手姿仪,竟点儿也不像是普通人家姑娘。
“多谢晴山先生。”
商绒低首说道。
老少坐在桌前时无话,商绒心不在焉地吃几口女婢夹来鱼肉,抬眼却不经意在那博古架后隐约看见多幅字画。
没人会多看你,你让岑照给你备桌好吃,等回来接你。”
少年眼睛弯弯,“你再不松手,梦石手就保不住。”
商绒瞬间想起那个血腥梦,她下松开他衣袖,迎上他那双干净又漂亮眼睛,说:“折竹,你定要小心。”
岑照在厅堂内喝着热茶,悄然注视着庭内那少年撑着伞将那姑娘送回遮蔽风雨檐下,随即转身离去。
“姑娘,雨天湿冷,快进来喝茶取暖吧。”
其中有幅字迹,她曾经每日清晨都会在自己案头看见。
“姑娘在看什?”
岑照忙着夹烧鹅肉吃,冷不丁见商绒放下筷子,便抬首随着她视线看去。
“只是好奇,”
商绒回过神,故作平静,“听闻晴山先生不喜玄风,家中怎会有幅青词。”
岑照说着,便朝立在门口女婢招招手。
那女婢无声垂首,上前扶住商绒手臂,轻声道,“姑娘,快进去暖暖身子吧。”
岑照再不唤她‘明芳’,在厅堂内坐会儿,见她捧着茶碗垂着脑袋不说话,他便温和笑道:“观姑娘眉宇间有些疲倦,不若便先去厢房休息,今日姑娘是贵客,府中必是要好好准备桌席面。”
岑府厢房比客栈上房还要宽敞舒适,但商绒躺在温暖锦衾里,却始终未能入睡。
场雨直滴答到夜幕降临也没个完,商绒睁着眼在厢房内躺到天黑,有人来唤,她才起身去厅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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