漆黑夜幕,满耳是风雪。
少年躺在片银白雪地里,眸子失焦,空洞。
手掌收拢,银簪沾他血,
在这片银装素裹山林,在无人知雪野,少年怔怔地望着月亮。
冰冷银簪,抵上他咽喉。
原来从前诸般师徒温情,皆不过是算计利用。
报师仇……
凛冽寒风拂面,好似恶鬼嘲笑。
可笑他,那拼命地为个人而活下来,将为其报仇,作为支撑自己度过无数岁月唯意义。
少年低笑,眼眶红透。
那年究竟几岁,折竹已经记不清。
但他记得师父与他说过话。
“你习武天赋不该被辜负,已是要死人,便将这身内力给你,只有这样,折竹,你才能守好你东西。”
可是因为那身内力,他十岁便开始承受那种经脉冲撞巨大折磨。
他已经不记得疼痛是什滋味。
上,他怔怔地望着那片被枯枝半遮半掩夜幕,耳畔倏尔响起那道熟悉,虚弱又嘶哑声音:
“死以后,你不必惦念,也不必过问死因。”
“折竹,你要活,就活得安静些,若能辈子不被人找到,便是你最好造化。”
原来,
他临终这番话不是安抚。
银白月辉落在他眼中只剩片模糊影,他伸手触摸发髻间冰冷银簪,湿润泪意隐在眼眶。
他指腹不断摸索着银簪纹路,忽而摘下。
银簪浸满冷冽月辉。
影子映在他沾水雾漆黑眼瞳里,像是拖长尾巴流星,细微闪烁。
在桃溪村小庙会,它是那个姑娘送给他第件礼物。
可那种滋味,
曾令他厌极倦极。
若非是栉风楼主苗青榕找到他,若非是她对他说:“难道你就不想知道,究竟是谁杀你师父?你难道就不想为他报仇?”
他绝不会活到如今。
可是,
而是,警告。
原来,
在师父心中,
他只是个不听话便该死孽种。
“折竹,这匣子便是你命,它是你身世,也是你责任,你必须背负着它,不论生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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