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年听清她话里隐含威胁,握着银簪指节松懈分,这刹,她来到他面前俯身攥住他手。
她双膝屈起跪坐在地,任由银簪棱角割破她手指,疼痛激得她眼眶里泪意更浓,她却并不肯松手。
她血液流淌在他指间,他纤长眼睫颤动下,她却已俯身来抱住他,温热湿润泪珠砸在他颈间。
“簌簌,”他漆黑眸子里水雾淡淡,他手上再不敢用力,生怕她再被银簪割出几道伤口,“你自己走,好不好?”
“不好。”
“阿迟,你先别过去。”
程叔白看着商绒步步地朝那少年走去,他攥住身边程迟手,对她摇头。
商绒踩踏积雪声音沙沙。
少年神思飘忽,像是在听场雨。
“别过来。”
那样双仿佛永远盛着漾漾清辉眼睛,此刻死寂又空洞。
“你……要做什?”
商绒眼眶骤然红透,眼泪颗颗砸下来,“折竹,你要拿着送给你东西,做什?”
他看月亮,忘时间。
也不知道自己抵在咽喉这会儿,那尖锐簪头已刺破他肌肤,划出道血线。
商绒再难抑制满腔翻涌酸涩,她满脸是泪,将他紧紧地抱着:“没有折竹,哪里都去不,没有人给买衫裙妆粉,没有人记得喜好,更没有人在意开不开心……”
“只要折竹,”她哭着抬起头来看他,“不要自己个人走。”
她脸上面具脱落,露出来那样张白皙面容,眼泪很快沾湿她脸,像是沾露芙蕖。
少年眼眶湿润,下颌绷紧,半晌轻叹:
“笨蛋簌
他终于找回自己声音,好似乞求般地望着那个离他越来越近姑娘,他嗓音越发嘶哑:“簌簌,求你。”
可是听见他这句话,商绒泪意更为汹涌,她生怕他手中银簪再深入半寸,却并没有停下步子:“你带出来,是让个人走吗?”
“如果是这样,还不如永远不出来。”
她双足陷在雪里,已经没有知觉,抬首再对上少年视线:“折竹,你不怕事,也不怕。”
已经触碰过死亡人,是不会再害怕第二次。
“阿筠!”
程迟与程叔白等人紧跟着第四赶来便正好瞧见这幕,程迟失声:“阿筠你不要做傻事!”
程迟父亲程灵晔得知他儿子尚在人世后,他便替这个从未谋面儿子取名字——程筠。
筠为青竹,经冬不凋,清傲萧疏。
可没人在乎程迟这声“阿筠”,商绒听不见,那浑身浴血少年更听不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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