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么快?”孙谚识扬声,又收着嗓门低声说,“还有二十天就过年了,现在房子也不好找,等过完年再搬吧,我帮你们把房子找好。”
朗颂眼眶湿润,幸好是在晚上又背着光
颂笑了一下,说出早已准备好的答案,“哥,我觉你说的话是对的,这几个月你帮了我太多,我可能是太依赖你,误解了对你的感情。所以——所以我想我应该先摆脱对你的依赖,然后多接触接触其他人,这样大概就能辨别得清什么才是真正的喜欢。”话音稍顿,藏在袖口里的双手握了握拳头,他继续道,“哥,我知道当初你是可怜我和朗月,所以把空房间租给我们帮我们渡过难关,这本来就是在你计划外的事情,现在我工作稳定,也有稳定的收入,打扰了你这么久,也该搬出去了。”
这些话小半真大半假,虽然以前没谈过恋爱,也没喜欢过什么人,但被孙谚识拒绝后的心痛,看到孙谚识和谢霜语比肩而立时的酸楚都是最真实、直接的内心感受,他怎么可能分不清自己对孙谚识的感情。
他只是无法亲眼目睹孙谚识某天真的和某个人牵手走在一起,光是想想就嫉妒得快要发疯,他不希望自己变得扭曲,变得面目可憎。
他只是无法再面对孙谚识那愧疚的目光、小心翼翼的举止。孙谚识心肠软,嘴上义正词严地拒绝,眼里的负疚却总也藏不住,甚至还搬到了别人家去住,带着谢霜语到蓝楹巷也只敢去丁婶那坐着。他不希望自己的喜欢成为孙谚识的困扰。
他也试着努力放下,但徒劳无益,本就已经动了要离开的心思,在看到那两张传单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。
这些实话自然是不能说,说了不会改变什么,只会让孙谚识负疚、为难。所以他借了孙谚识的话,半真半假编了一个有足够说服力的理由,默默练习多日,平心定气地说了出来,说到哪里该停顿苦恼一下都掐得恰到好处。
孙谚识神思恍惚,嘴唇翕张几番,清了清喉咙只憋了一句:“那你——你准备什么时候搬?”他下意识是想阻止的,可心内千回百转思绪浮动,挽留的话终究是说不出口。原话本就是出自他口中,现在朗颂听他的话下定决心“多接触其他人”,他再开口挽留未免太过矛盾、虚伪。
朗颂想通了想开了,这本来是件好事,他不仅不该阻止,还应该感到高兴,更应该鼓励、祝福朗颂。
可是为什么他不仅没有感到舒气欣慰,反而有种自己把人赶走的罪恶感以及身体落空后的失重感?
朗颂背着光,黑沉沉的瞳仁在阴影里动了动,回答道:“后天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