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瞻双手拉起他外套的帽子,然后捧住他的脸,看住他的眼睛。
杨爱棠这下再也躲不开对方的注视了,他的眼睫毛把细细的雪花都抬了起来。
“对不起啊,爱棠,让你这么委屈。”程瞻微微俯身,额头抵着他的额头,声音低沉得仿佛是从喉咙里剖出来,在干燥的雪风中越来越沙哑,“如果早知道……早知道会走到分手的地步,我应该把一切心情,都完整地告诉你的。不管是多么无聊的心情,都应该告诉你的。不管是多么疲倦,都应该抱住你的。我没有想到……我没有想到会把你弄丢了,对不起啊……棠棠。”
久违的称呼令爱棠颤了一下,于是那雪花便从他的眼睫毛上坠落下来,幻作了一滴冷泪。
他仓皇地
“和你做的那天,我也很高兴。
“带你吃馄饨的那天,我也很高兴。
“你愿意坐上我的车,我很高兴。
“你愿意让我进你的家里,我很高兴。
“你愿意对我说这些心里话,我很高兴。——”
,“你感受不到,我是心甘情愿的吗?”
*
杨爱棠垂下眼。他选择盯住程瞻大衣的口袋,这样可以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走神。
“我还是很麻烦,对吧。”他说,“要你配合的人是我,说拿不准你的人也是我。你是不是觉得我不知好歹?”
程瞻苦笑。爱棠很擅长先把一个问题推论到极端,像猫咪非要站在阳台边,身上的细毛都炸起,还要瑟瑟发抖地问他这样是不是会被讨厌。
“可以了可以了!”杨爱棠慌不择言地打断了他,脸上阵白阵红,五彩斑斓,“我知道了,你反正很高兴好吧!大高兴!”
“那也不是。”程瞻却八风不动地接下,“你告诉我那条流浪狗的故事那一天要除外。不过与其说生气……可能更多的,是一种绝望感吧。”
他现在已经可以很平静地回顾那一夜的自己了,但他的五指却扣得更紧,好像害怕爱棠会像雪花一样飞走。
杨爱棠怔怔良久,都没有意识到程瞻已经站得离他很近,两人的鞋尖抵着鞋尖,而他也不得不抬起头来,看着程瞻的衣领。
“……我也很委屈啊。”杨爱棠嘴巴扁了扁,在越来越近的程瞻的体温里,他的心脏好似被揪住。
自然讨厌是不可能讨厌的。
只是程瞻终于明白,两个人的南辕北辙,已经到了一种可笑的地步。要怎样办才好?要怎样办,才能把两个人的轨迹重新接驳到一起?
“爱棠,”他轻声说,“我今天就很高兴。”
杨爱棠的表情有些微的变化,但很难捕捉。
“陪你加班的那天,我也很高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