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路边捡回来一小孩儿,说手机没电了,带他回来充个电。”万贺呈转身把门带上,对裴小拾说,“这我阿婆。”
裴小拾拘谨又乖巧地跟着喊阿婆。
阿婆眼睛看不见,但也对
裴小拾很不服气:“瞎说,这么陡的路瞎子能走?”
后来才发现万贺呈家里就有一个失明的人。
这栋楼哪里都显得逼仄,一楼的门洞低,一楼到二楼的距离也近,天花板看着也不是很高,裴小拾感觉万贺呈伸手就能打到。
进了万贺呈家,看见一切皆是年久失修的模样,发灰的墙壁墙皮掉落,家具被老式灯泡昏黄的光线照得像是老照片里上了年纪的古董,包括此刻坐在掉皮严重的皮沙发上的老女人,跟着成为这个家背景板的一部分,也被时间侵蚀了。
进门后裴小拾没有马上发现她,直到万贺呈把客厅灯打开。
见裴小拾没跟上,万贺呈一脚已经踩上台阶,又停下回头看他。
承认自己怕黑,裴小拾还有点不好意思:“有、有灯吗?”
黑暗中的万贺呈抬手在墙上碰了一下,熟练到根本不需要用眼睛看,凭感觉只一下就让楼道亮了起来,尽管灯泡老旧忽明忽暗,但聊胜于无。
裴小拾终于放松下来,重新揪住斜跨在身前的包带,冲人甜甜一笑:“谢谢你!”
万贺呈本来就打算开灯,他没有摸黑上楼的习惯,于是他没回应裴小拾这个谢谢。
女人看着已经足够老了,或许已经有七八十岁了,松弛的皮肤上爬满褶皱,又长满老年斑。
没有暖气,女人身上一件暗色的对襟棉服,下半身穿一条加绒的保暖睡裤,只是那么坐在沙发上,不知坐了多久,在黑暗中。
灯开起来的瞬间,尽管万贺呈在门口已经事先说了家里有人,裴小拾还是被沙发上的人影儿吓了一跳。
“贺呈,家里来客人了?”女人的脸转向门口的方向,声音腐朽而沙哑。
隔着几米的距离,裴小拾看见女人的眼睛——空洞而没有焦距,连脸的转向也不太对,说话的方向并不完全对着他们。
解决了光线问题,裴小拾下一个要迎接的是爬楼问题,楼梯陡得像天梯,每层台阶又小又窄,裴小拾没走过这样的楼梯,两手扶着一侧的扶手,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唯恐自己失足滚下去。
万贺呈两步并成一步在前头健步如飞,拐过楼梯的第一个弯就不见踪影了,急得裴小拾满头汗,扒着扶手喊人:“你不要这么快,等等我嘛。”
拐个弯发现万贺呈就在二楼等他。
原来是到了,二楼就是万贺呈的家。
万贺呈说:“瞎子都比你走得快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