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夜有月,月挂树梢,银光皎皎地泄了进来。
宋小舟只看了一眼,酸涩的眼睛又湿了,他忍了又忍,手背都咬出血了,在完全看见那具白骨时,终于忍不住,嚎啕大哭。
封死了,边角都拿着三寸长的铁钉,暗红的,浸透了干涸的血渍,诡异阴森。
宋小舟要开棺,沈致拦了拦,看着他,说:“你想好了吗?”
宋小舟问:“想什么?”
“你可知道你看到的会是什么,”沈致喘了口气,语气不疾不徐却带着严肃,道:“你看到的不是你熟悉的陆衡,也不是虚渺的鬼,也许是一具腐烂的尸体,也许只有一堆白骨,你看见了,能接受吗?”
宋小舟看着沈致,说:“我只知道,他是陆衡,是我的谨之,无论我看到了什么,他都是我的谨之。”
沈致定定地看着他,退开了,梁慕要帮忙,宋小舟却摇了摇头,埋头兀自撬着钉死的铁钉,低声说:“谨之啊,其实很要面子的,他不喜欢别人看见他狼狈的样子,你们先不要看。”
宋小舟也不知怎么回事,心里刀绞似的,鼻酸的厉害,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,“当初办冥婚嫁给他的时候,我就想着逃,后来在这山里见他的第一面,我就不想逃了。”
“我想和他在一起,人鬼殊途也好,我要和他在一起。”宋小舟说,“活着不行,我就去陪他当鬼,我不惜命。”
“这世上,我也只有一个谨之了。”
棺椁中,宋小舟直愣愣地盯着棺椁看了一会儿,抹了脸上的眼泪,又整了整衣服,才用力地推开棺椁一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