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征不耐烦地说:“给擦药,有没有点眼力劲儿?”
岑夜阑慢吞吞地走两步,从他手里拿过白色药瓶,年少皇子被人服侍惯,老神在在地等着他。
二人从未这般近过,元征低下眼睛,竟然发现岑夜阑右眼角下生点小痣,眼睫毛长,垂落时,有种异样温驯柔和。
元征鬼使神差,很想摸摸,念头蹦出瞬间,药粉泼上伤口,顿时疼得抽口气,怒道:“你就不能说声?!”
岑夜阑抬起眼睛
岑夜阑说:“下马。”
元征挑挑眉,却见岑夜阑已经翻身下马,朝前走去,这才发觉,他们面前竟是小片绿洲。
元征道:“为什不回城?”
岑夜阑看他眼,说:“荒漠夜里难行,容易迷失方向,等天亮再回去。”
走进小绿洲深处,里头竟有片湖,水光粼粼,汪汪润润地透着水汽。岑夜阑提着枪走到湖边,坐下去。
圆月当空,尚是深秋,北境入夜之后就冷极,二人却全无察觉。
岑夜阑带着元征杀出去,玄衣银枪,朱红缨穗。
他那张脸于胡人而言,就是极好威慑。曾有胡人道,岑夜阑是战场上修罗鬼刹,见他,战马肚子都要颤颤。可与之而来,却是诱惑,岑夜阑人头值十万金。
可绕是岑夜阑,双拳也难敌四手,二人骑马在荒野上费好些功夫才将人甩开。
元征说:“也不知多带些人出来,单枪匹马还以为你多能打。”
元征狼狈得很,身上锦绣衣裳已经破,沾着血,他拿手舀把水,将脸洗干净,方想着脱上衣。
岑夜阑扫眼他身上血迹,不做声,朝他扔个瓷白小瓶子。元征准准接住,掂掂,揭开,是创伤药。
少年人躯体白皙,不是纨绔白腻柔软,反而透出年少独有勃勃力量感,小豹子似坚韧漂亮。他就这当着岑夜阑面把上衣脱光,血水干涸,撕下来时不可谓不疼,元征瞧见岑夜阑目光,却忍忍,没有吭声。
“过来,”元征命令他。
岑夜阑没动。
岑夜阑不看元征,淡淡道:“比不得殿下孤身入虎穴。”
他心里是有气,话里透着刀锋似锐气,将元征堵得愣愣,恼羞成怒:“你!”
元征眉宇间有股子跋扈和年少轻狂,冷冷道:“要不是,你能知道城里那条密道?届时胡人入城,将整个瀚州不明不白地丢,你万死难辞其咎!”
岑夜阑转头,看着元征,不咸不淡地道:“那末将可真是多谢殿下。”
二人对视几眼,两相厌,不约而同地转开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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