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征声音铿锵有力,掷地成声,卷着肃杀北风在城墙上传开,左右都没有人出声,不知何处起了声音,渐成汹涌浪涛之势。
那是将士以枪拄地发出的闷响,口中“战,战
城墙上还或躺或靠着许多受伤的将士,无不默然,静静地望着岑夜阑。
身边倏然一动,伸出一只手握住了齐柏的手腕,是元征,少年人脸上还带着溅上去的血,眉眼锐利,声音低沉,道:“齐柏,北沧关会有援军。”
齐柏迟缓地眨了眨眼睛,元征说:“我以大燕皇室的荣誉向你保证,大燕不会丢弃寸土,更不会舍下一个子民。”
岑夜阑倏然转过脸,直直地看着元征,难掩愕然。
北沧关不比瀚州,当日元征执意前来,岑夜阑就下了令,对元征身份秘而不宣,北沧关上下大都不知他的身份,只当那位花名昭彰的纨绔仍在瀚州。
别说话。”
齐柏说:“将军,我不成啦。”
岑夜阑抿了抿嘴唇,周遭搬抬伤兵的军医跪坐在他身边,替齐柏看了看,沉默地摇了摇头。
“我以后不能再为将军擂鼓了,”齐柏无所觉,说,“这场仗,还没有打完……”
岑夜阑用力攥住那只手,轻声道:“不用担心,会打完的。”
齐柏用力地喘了口气,想说什么,却已无力再说出口,眼睛睁得大大的,不过须臾,就断了气。
朔风如刀,城墙上高竖着的旗帜猎猎作响,如同无声地呜咽。岑夜阑心头泛起迟钝的痛意,脸上却不露分毫,慢慢地用力抽出手合上齐柏的眼睛。
元征站起身,环顾一圈,四下无不寂静无声,他沉声说:“近日军中有流言,说北沧关已经成为弃子,只会落得自生自灭,根本不会有援军。”
“诸位,大燕自立国至今两百余载,从未有弃城养敌一说。此等流言,荒谬至极!众位将士,你们是我大燕最坚实的壁垒,是北境的王者之师,在我们身后,是大燕千千万万的百姓,是我们的父母妻儿。”
“大燕将士——”元征深深吸了口气,目光如刃,灿若骄阳,“只可战不可退!”
齐柏咧嘴露出个艰难又憨实的笑,说:“我……我看不到了。”
他瞳仁渐渐涣散,却不知怎的,回光返照似的,突然又提了一口气,用力攥紧岑夜阑的手,说:“将军,我们没有被放弃对不对,北沧关会有援军来,一定会有——”
“他们说朝廷不管我们了……”
濒死之人不知哪里来的力气,抓得紧,如同攥住唯一的浮木,信仰。
岑夜阑看着齐柏大睁着的眼睛,恍了恍神,喉头滚动,一时之间竟无法开口吐出只言片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