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宦官刚走上台阶,忽听见什响动,疑惑地停停。风雪清寂,暗夜沉沉,他缩起脖子,又赶紧迈步。
*
在裴耽怀抱里,奉冰时什都看不见。
他别过头去,裴耽前襟上拂过他发丝。他仿似听见越来越响、却不辨来源心跳声,咚、咚、咚,像在砸墙,又像在敲钟,声紧似声,令他憋闷至极,捂住嘴却咳嗽不出,憋得脸都红。
那几人都离去后,裴耽仓促地放开他,却见他正瞪视着自己。
跳地疼。他很少能这样靠近奉冰,也或许以后都再不会这样靠近,他应当感激,可是内心又有个无耻声音,逼迫着他去剖白。他深呼吸口气,嘶哑地道:“父亲……死在高丽,确是幽恪太子所害。想尽办法查过当年事实,后来进秘书省,又看到不少旧档……”
他身子晃晃。但奉冰眼睛却睁大:“秘书省?”
裴耽并未注意到他这句低语,他努力地从混沌记忆里凿出些可能有用东西,尽管那令他疼痛。“曾经,确想过报仇。”他个字个字艰难地拼起来,“但这并不容易,他是太子,关系到国根基,更何况他还是你大哥,们……成亲之后,就有所犹豫——”
他抬眼,奉冰正言不发地盯视着他。他不确定奉冰会相信多少,只能徒劳地补充:“幽恪太子做贼心虚,知道对他有旧恨,见们成亲,他便开始怀疑先帝要夺他位子传位与你——从最开始那篇御题,他就怀疑上,甚至屡次要下手害你。曾与你说过,你记不记得?啊,你定不记得。”裴耽又干涩地笑笑,“你不爱听这些话。”
他们在起时,风花雪月,美酒弦歌,万事都像梦般。他每每与奉冰谈朝中局势,奉冰都不爱听,好像自己不解风情。但这也定有裴耽自己错,毕竟他也想多留住这梦景……
“你要不要紧……”裴耽又
看到他笑,奉冰恍惚下。
是不爱听吗?他自己也不明白。十王宅小屋那温暖明亮,宛如闹市中桃花源——当然这同样只是他厢情愿,桃花源会消失,夫妻会和离,搬箱子脚夫随随便便就可以踩破他苦心营筑三年。
那三年忽然都令他反胃。
“快些,快些!”蓦地里尖细声音响起,令两人都吃惊。
是中宫人来含元殿给春时送药,领头是个宦官,身后跟四名宫婢,各个捧着华丽宝匣,衣袂联翩。经这晚,宫中人大约都会意识到李奉冰重要,崔皇后倒是反应最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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