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每日都会进宫见赵王,赵王则每日都在变得更加焦躁、更加疲惫。李奉砚过去懦弱,心怀无数牵绊和顾忌;到如今权勾当军国事,才发现自己根基之浅,处处都会遇上掣肘,若不是有北衙六卫支撑着他,他甚至没法将中旨发落下去。但北衙六卫,归根结底,却是奉冰送给他东西。
所以他才想为自己妻儿立下名目,或许朝中人精们得知他有后,立刻便会见风转舵。
“猜,”裴耽忽然又道,“赵王需要个……契机。”
奉冰与他两两相望,在这短暂片刻,他们都看不清这局面终点,也猜不到赵王会如何破局。
奉冰按按太阳穴,站起身来,预备去沐浴。走到门边,忽又顿,若有所思地道:“今日还在朝会上见到个小宦官,模样颇眼熟。”
手指除去那伤疤暗纹,看上去与常人无异。奉冰轻碰那指尖,裴耽迟钝地缩缩,仿佛它仍旧不属于他。
“钟大夫说还要四五日才能去试试抓东西。”裴耽强道,“但这些天都会抛筷子玩儿。”
“四五日。”奉冰喃喃,“待你手治好……”
却又不再说下去。
事到如今,似乎每个人,都想与他讲“以后”事;可是云遮雾罩,却是每个人都讲不清楚。裴耽将右手收回去,轻声问:“今日朝事如何?”
“是谁?”裴耽温声。
“……”奉冰思考良久,又哑然失笑,“怎会像呢,孟朝恩人头都挂在城门口。”
“啊。”奉冰回神,恍然笑,“今日见到周太妃,赵王要迎她回大明宫,还要将平康坊妻儿也接入宫来。”
多日以来,奉冰归家,总愿意与他谈谈朝堂上变化。皇帝因病困在清思殿,属意赵王住进大明宫,三司三省——至少表面看来——皆是有条不紊运作如常。除大明宫内外神策军戒备愈加森严以外,君君臣臣,兄兄弟弟,竟好像丝波澜都不曾发生。
尽管这局面显然不可久长,但暂且谁也不知它将如何被打破。
“皇后、太子还在。”许久,裴耽静静开口,“赵王再如何鸠占鹊巢,总不可能弑君杀兄。”
奉冰没有接话。他咳嗽起来,裴耽忙为他端来热茶,饮尽之后,他便捧着茶碗发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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