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梯降下,强白的光线投在入口接缝处,人群擦着他的肩陆续涌进去,林白汐深呼吸一下,随即抬脚跨入。
他的工作单位在十五楼,向来要比旁人多等一会,电梯一路升停开合,拥挤的空间也逐渐宽忪,直到门板最后一次开启,入目才变成“祥源水务”四个广告字贴,暗红的色,平整地贴在这一层的内墙上。
林白汐先找考勤机打了卡,再到工位取了水杯,去茶水间接水。
他独来独往惯了,私下与同事联系甚少,关系仅止步于工作上的交集,因此就职了这么些年,他跟这里大部分的人都只是点头之交。
路上遇到一位同事,喊了他一声“林会计”,他也礼尚往来地用职称唤对方,两人就算是打过招呼了。
原路返回公交车站,等待片刻,又有一辆车即将到站。
公交减速靠边,林白汐盯着车顶的头牌,直到看清显示屏上的数字,才往前走出几步,准备登车。
早晨八点出头,本该是最繁忙的交通时段,但由于韩朵的幼儿园地处近郊,附近也没有居民区,因此搭乘这班公交通勤的人并不多。
林白汐环视一周,就近捡了个空位坐下。
他抬腕看了眼表,确定时间充足,心也安定了些。
祥源吃公家饭,水比私企只深不浅,走关系进来的混子不在少数,林白汐虽然默默无闻,却是单位里为数不多的高材生之一。
事实上,林白汐主修会计这种绿牌专业,大学又在本地鼎鼎有名,就业前景本该相当广阔。
但他毕业的那会,韩朵才一岁大,正是最需要人看顾的年纪。
韩默没有当父亲的自觉,只偶尔来看他们几眼,从未搭把手过,也没好心地雇个保姆帮忙。
林白汐指望不上他,
半个小时后,公交驶停在二环某个商场前,林白汐跟着几名乘客下了车。
商场的左侧是一栋写字楼,十几层的高度,墙体通灰,外嵌茶色的窗玻璃,大概是上了年头,玻璃光泽暗沉,边角都淤着垢,似乎鲜少擦洗。
他熟门熟路地拐进楼里,径直穿过通道,电梯前已经聚了一小群人,其中有几位是他的同事,林白汐躲不过去,便对她们笑了笑,客气地道了早。
门框旁的液晶屏半新不旧,上头跳动的数字正在匀速递减。
写字楼的电梯在两年前换了零件,运行已经灵敏了许多,原先的那部因为年久失修,出过不少次故障,最严重的那回,电梯一下猛坠了四楼的高度才险险停住,困在里头的职工个个被吓丢了半条命,那次以后几家单位的工会联合闹了一场,开发商才不得不组织修缮,好迅速息事宁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