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线流逝的时光不会破例为他调一次头,林白汐也
家里太冷清了,佣人们犹如悄无声息的幽灵,战战兢兢地替他收拾残局,每天太阳升起时,被破坏一通的别墅又会完美地恢复原状。
有时也会去酒吧里喝,以为找个人声鼎沸的地方,心里头就没那么空了。
可踏进纸醉金迷的夜场,他才真正明白,原来热闹都是别人的热闹,留给他的,不过是一场灯红酒绿的荒芜,和熙熙攘攘里刺人的孤寂。
白天工作的时候,他几次漏查下属发来的汇报,就连开会也频频走神。
那日林白汐的诀别之语扎进了心底,沉睡在身体里的本能因为刺痛而渐渐苏醒。
睁开眼,入目是粉刷过度的天花板,白得僵硬,死板,和墙壁衔接的地方已经起了壳。椭圆形灯具嵌在屋顶中央,灯罩淤了一点黑色的焦垢,给人一种老房子独有的陈旧感。
这里不是酒吧,也不是他的卧室。
韩默又闭上了眼睛,手背抵着额敲打,习惯性地忍受宿醉带来的不适感。
身下垫着柔软厚实的被褥,他被包进了一条温暖的棉被中,四肢都被妥帖地裹起来,把鼻子深埋进去,就能嗅到一丝淡雅的无比亲切的香气。
支离破碎的记忆涌入脑海,韩默在剧烈的头痛中慢慢回想起昨夜的某个片段———
他控制不住地思念林白汐,午夜梦回,总能见到那人坐在身旁,面容或青涩或端庄,一语不发地注视着他,秋水般的双眼里,有潺潺流淌的温和与纵容,有隐于无形却久久不散的忧愁伤感。
他伸出手,却抓了个空。
韩默起步得太晚,他开始学习如何去爱一个人,了解忠诚与爱护的真谛,可林白汐不会再奉陪到底。
他们乘着婚姻这列火车,徐缓地驶近人生的地平线,他才刚找到自己的目的地,而林白汐已因路阻且长而挥手下车。
韩默后知后觉地明白,当林白汐颤抖着,红着眼,说要与他一刀两断的时候,他该上前将他拥进怀中,虔诚地向他忏悔,而不是手足无措地,像块木头似地一动不动,甚至还自负以为自己仍然掌控着全局。
林白汐。
对,他把林白汐面对面地搂进了怀里,抱着他的腰,头抵在他的肩上,像乘着一艘破浪前行的小船,晃晃荡荡,天旋地转
令人耳热的画面到此中断。
韩默缓过一阵头晕,撑着床板费力地坐了起来。
他把这一周的夜晚都托付给了酒精,有时是在家藏酒窖里喝,昂贵的红酒被接连取出,没有精细的啜品,只有浇愁的牛饮,橡木塞混乱又狼藉地滚了一地,像菜市场收摊时丢弃的烂菜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