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的眼睛很黑,不像是日常会碰到的正常人并不太立体的脸,而是界限分明的阴影和线条,黑黑的眼珠像是刻意被墨水笔画过,眼睛的形状也是棱角分明的四边形,鼻子和嘴巴在脸上的阴影并没有随着他们从血月下走过而变换,而是像是画上去的一样,一直一动不动的在那里。
而无论男女,他们都有一张鲜红的嘴巴,咧开嘴巴笑着的时候,所有人都标准的露出几颗与纸差不多白的牙齿来。
甚至像是要刻意的强调他们的喜庆,所以每个人无论男女的脸上,都浮现出两朵红晕,显得精神过了头,变得诡异了起来。
就好像是赶工期的手艺人,随手就将作品扎好画上脸,就直接粗糙的交了工。
甚至在燕时洵仔细的观察下,他发现那些村民每个人迈出去的步伐长度都是一致的,抬腿的节奏也是相同的。
无一不穿着崭新整齐的西装,虽然大多的尺寸并不合体,像是谁胡乱一画就完工的东西,但是从他们与白天截然不同的穿着风格来看,还是说明着将要参加之事对他们的郑重程度。
趁着那些村民都在往村子深处走,还没来得及转过头看到燕时洵两人,燕时洵就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杨土,直接快步躲到了围墙侧面,只谨慎的探出头,顺着围墙的平面向前面看去。
村民们陆续推开各自的院子,从自家出来走在村路上,一脸喜气洋洋的统一往同一个方向走去。
只是,燕时洵却忽然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——
村民之间,完全没有交流。
不是正常一群人走过时杂乱无章的脚步声,这些村民从村路上走过时,就好像是规律的鼓点,“咚”、“咚”、“咚”……
燕时洵眯了眯眼,在发现了村民的异常后,就没有贸然的从藏身处走出去,而是耐心的等这附近几家村民走出一段距离之后,才缓缓现身。
“燕哥?这是怎么了?”
这边的房屋都已经建造了几十年了,彼此之间早已经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。然而当他们要一起参加婚礼的隆重场面,在看到对方的时候,不仅连寒暄招呼都不打,甚至连眼神对视都没有一个。
就好像,他们之间完全没有交流的必要。
或是他们所拥有的感应条件,并不足以支撑他们与彼此的交流。
燕时洵皱起了眉,发现在村民们的喜庆之下,竟然掩藏着另一份僵硬和空洞。
明明村民们都在笑着,但是那种笑并不是发自内心或是虚假的礼仪性笑容,而是更为虚假的,像是画上去一样的笑容,每个人连嘴巴咧开的弧度,眼睛眯起来的角度,都是完全一致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