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邺澧曾经保护的人们,亲手为他加冕的荣耀,凝聚着村民们饱含热泪的感激和情感,远远不是死物能够衡量的。
燕时洵下意识屏住呼吸,手掌伸向那块一人多高的石碑,顺着落满了灰尘的石面擦拭,指腹缓缓摩挲着被从灰尘中露出来的碑文。
虽然当年在匆忙之下的雕刻粗糙,却也足够燕时洵看清碑文的内容。
而从碑文上的叙述,他也得知了千年前被真真假假传闻掩埋的真相。
这些碑文都来自收敛尸骨的村民们,他们郑重刻下
从狭窄的山体缝隙中挤过,又转过了两道弯之后,水声彻底消失在耳边。
而眼前的景象,豁然开朗。
在光团的照明下,四周被雕琢过的山壁,全都展现在燕时洵的眼前。
空旷的洞厅足有十几米的挑高,环顾四周,除了他自己走进来的路以外,再无其他小路岔道,紧密相连的山体石壁俨然一体,没有任何可以让暗河渗透进来的缝隙。
一切都如同他所猜测的那样。
燕时洵不得不停下来,扶着石壁稍微喘口气。
他能够感觉到,自己的手臂和胸膛上,慢慢有血液蔓延开来,濡湿了绷带。
毕竟溶洞里的地形并不平坦,又有暗河涓涓流淌,经常需要燕时洵大幅度动作避开危险之处,以致于扯开了本来被包扎处理好的绷带,让已经渐渐开始愈合的伤口重新崩裂开来。
燕时洵抬手试探了下自己的伤口,修长的手指不断按压过去,确认自己现在的伤口情况。
疼痛顺着肌肉和筋骨蔓延,让他不由得痛哼了一声,却很快重新咽了下去。
最重要的是,就在燕时洵的身前,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,当他将手中光团凑近时,就看到了上面刻下的字迹。
“邺地将士墓”
石碑上还仿照从前朝廷使用的奇珍异兽山川日月纹路进行雕刻,却比燕时洵曾经在博物馆和古建筑里见过的,要粗糙太多。
不是由能工巧匠精心雕琢过的,只是有着一把子力气的石匠笨拙的按照印象中的图案,大致描画雕刻下来的。
但是在燕时洵看来,和那些精美且代表着死后尊荣地位的石碑相比,这块由村民们立在这里的石碑,却远远更有意义和荣光。
在稍作休息之后,燕时洵重新走向自己猜测的岔路,脚步坚定。
他一直在按照自己所猜测的那样,选择向高处的岔路走,并且尽可能的查看有无死路。
当水流声渐渐开始听不见,水汽减弱,温度却开始下降的时候,燕时洵的眼眸中终于有笑意闪现。
快到了。
——远离暗河,藏匿于深处,不易被发现的埋骨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