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青青劝了几百次“娘娘把话跟三皇子说开吧”,纯妃都摇头不语,整个人沮丧到极点之际方想起三皇子又不是自己的儿子,自己到底在急什么。好在几年下来三皇子除了日渐胆小沉默算是废了以外,倒也一切如常。
宫里六个皇子,沈昭仪的八皇子还是个奶娃娃暂且不论,郑德妃的四皇子老成持重,温贵妃的五皇子活泼机敏,江皇后的六皇子谈吐不俗,七皇子言语伶俐。三皇子年纪最大,在一群弟弟的衬托下显得最鄙陋怯懦,答话时连头都不敢抬,声音细如蚊蚋,就连几位公主都比他有气魄。
纯妃自己也觉得孩子这种“听话”有哪里不太对,奈何当娘这份工作,委实从头到尾都充斥着烟火气世俗味,真的很不适合纯妃这种资深中年仙女。
“废废,你说,都是乖孩子,怎么我儿看上去就跟德妃的四皇子不一样呢?”纯妃认真思考时,歪头问问题的样子倒有几分呆,这么一个灵魂拷问,叶青青听了只想为她鼓掌——纯妃跟德妃比教养孩子,好比自己大字不识一个还要问连中三元的大才子有何过人之处。
别的不说,郑德妃跟四皇子说话永远平心静气,几年前四皇子在御花园捡了只半死不活的黄莺鸟,郑德妃不光不骂,还要夸他,“啧啧啧,阿慎救了它是不是啊?真好真好。
安分守拙,自甘清净,南边怎么闹母子两个只不管便罢,或许还有一线生机。可她一来教育手段极其粗,bao,二来没想到孩子是个活物,他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可由不得你控制……
“三来,南边也由不得本宫说了算。”
纯妃听叶青青大着胆子进行的这番详细剖析,疲惫地添上一句,“那册五蠹是从哪来的,总不能是江映柳她三叔给的。”
“废废,这几年你有点长进啊。”
“他小时候就阳奉阴违,如今大了,还不知道怎么样呢,我能换了他身边的人,可拦不了他自己往外走。”
叶青青觉着她蹙眉的样子,像极了当年阿娘仰头看见自己爬到树上去时的样子,眉间的疙瘩写满了一个女人对生儿育女意义何在的追问。
“娘娘……或许可以跟皇上说一说,求皇上看紧着点三皇子……”
纯妃累得连白眼都翻不动:“刚刚还夸你有长进——这么着,不是明摆着把我阿爹卖给皇上吗?顺带告诉皇上这孩子不安分。”
“一家人呐,这就是一家人呐!”纯妃美目似瞑,自嘲似的笑道,“正是一家子亲骨肉才这么算计呢!”
“从前阿爹跟我说,时常梦见我姑姑百般嘱咐他要照顾好皇上,也不知道如今他还做梦不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