檐下化雪,雪水梭梭地砸在窗下,正堂内炭火越烧越少,两个小太监见邓瑛畏寒,便偷偷将炭火盆子挪到他脚边。
“腿上又不好吗?”
何怡贤从外面走进
张洛仰起下巴,低目看她道:“杨婉,没有你想得那般无耻。父亲有负皇恩,理当判罪,清波馆案不会报复你,你不服礼法管束,插手朝廷官政罪,也暂且记下。”
他说着将手臂抬,“药拿回去,你好自为之。”
金阳西垂,满地长影。
杨婉将药抱回怀里,半晌,才缓缓地把强顶在胸口那股气,哽出来。
她拢紧衣衫,快步走到内东厂,邓瑛却并不在厂衙内,覃闻德告诉杨婉,明日常朝,陛下要临奉天门,司礼监今日按例要大议,都主参议去。
有多害怕,多恐惧,她仍然可以在言语上挟制住他,张洛甚至觉得,那不是言语上挟制,是种“气节”对另外种气节碾压。
至于他为什会把“气节”这个词用在个女人身上,他自己也想不明白。
“来人,帮她捡”
杨婉跪坐抬头,“不需要男人怜悯。”
“不要男人怜悯你靠什活着。”
大明自太祖皇帝起,日朝通常都是不停歇,即便恶劣天气,也很少免朝。只有遇到后妃、亲郡王薨逝,例行“辍朝仪”日到三日不等。但到贞宁帝这朝,却逐渐懈怠起来。贞宁四年起,常朝基本上已经罢行,日常行政彻底交给司礼监与内阁配合,只有遇到重大朝政议题,贞宁帝才会登奉天门听政。
杨婉推算贞宁十四年时间,最近场皇帝亲临日常是正月二十三,也就是明日。
贞宁帝王对国家财政掌控是有执念,年初通常大议财政,这是家国生路,旦议得不好,对户部和地方赋税甚至边防都是浩劫,再加上,今年是杭州试行“田亩新税”第年,内阁年前就在养心殿陈过情,恳请贞宁帝临门钦议。
皇帝要亲临日朝,头晚司礼监几乎人人都不得睡。
邓瑛久坐难起,索性立在书案前,弯腰翻看户部奏章。
杨婉抿抿唇,“靠对你们怜悯。”
张洛对捡药校尉道:“把她拉起来。”
杨婉被锦衣卫架起身,在力士面前,她就像丛绒绒藤萝花,伶仃地挂在那儿,张洛抬起头手,然而手指还没触碰到她下巴,却听她道:“不喜欢被人这样触碰。”
张洛沉默阵,慢慢地垂下手。
校尉把捡好草药呈给张洛,张洛接过,伸手递到杨婉眼前,杨婉戒备地看着他,却并没有接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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