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婉提声发问。
“周慕义,你进过诏狱吗?你知道进去以后会怎样吗?”
杨婉说着,脱下褙子,撩起中衣露出半截腰腹,去年那道触目惊心鞭伤仍在,像只蜈蚣样爬在她腰上。
在场大部分人见她如此忙低头避开。
杨婉道:“不要跟讲什非礼勿视,入诏狱没有“礼”可讲,你们所谓衣冠体面,所谓文人气节,全部都要被
杨婉颓然地坐在灯影下面,将只手垂在椅背后,声音很淡。
“张木架床,方榆木书案,两三口箱柜,几件薄衣……还有什?”
周慕义道:“这难道不是他幌子吗?”
“幌子?呵。”
杨婉笑声,“你知道为什滁山和湖澹两个书院撑过这半年吗?”
杨婉听完这句话,侧面朝周慕义看去,“你呢,你后悔吗?”
周慕义拳头捏又松开,不答反问,“你是不是叫杨婉。”
“对。”
“你与他对食,为何要救们。”
杨婉抬头逼回眼底酸意,“因为他想救你们。”
灯影烘着她单薄身影,她面上疲倦与厌烦丝毫不遮掩,却仍在尽力维持着姿态和情绪。
“你还记得,他在东公街上对你说过话吗”
她说着抬起自己双手,捏握成拳伸向众人。
“他问你,你想像他那样吗?”
堂之内,无人应声。
“什意思。”
“周慕义,学田上田产,能退回不多,但能退,他全部退给你们,白首辅以及白尚书集给你们书院银资,全是他俸银。即便如此,他今日还是因为学田罪名被关押进诏狱。而……”
她忍泪笑声,“而却还要救你们。”
周慕义梗着脖子道:“你话不信,也不需要你救。”
“不需要?”
“不可能!”
杨婉冷笑声,“你激动什?”
周慕义撑起身子道:“他如果真想救们,为什要把滁山书院学田占为己有,为什要让书院办不下去!”
杨婉冷冷地看着周慕义,“你们不是去砸过他和家吗,里面有些什,你们看到吧。”
周慕义喉咙哽。
摇曳灯火把所有人影子都撕得有些狰狞。
堂中墨香,面香混在起直往人鼻里钻,人多潮湿,木质书架上凝结着水珠子颗颗地滴落下来。
杨婉垂下手,低头笑声,“你看看,你连回答都不敢。”
“不…”
那少年抬起头,“想参加春闱,想做官,想为百姓谋福祉,不想像他那样,姐姐,…后悔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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