谁知竟真
“因为……”
因为最后死的只有邓瑛一个人。
杨婉咳了一声,温声道:“会有人护着殿下,护着殿下的老师们。”
易琅抓了抓头,“是谁呢。”
杨婉没有出声,易琅接着问道:“那谁护着他呢。”
易琅摇了摇头,抬头看着杨婉道:“姨母每日照顾我,还要照顾厂臣,是不是也很累。”
杨婉笑着摸了摸易琅的鼻子,“他不是厂臣了。”
“哦,那他以后是不是不能保护姨母了。”
杨婉搂着易琅抬起头,“姨母才不要谁保护呢,姨母会保护好你们。”
易琅道:“姨母,如果父皇驾崩,我会怎么样。”
自认优越。
相反,她将现代的各种观念和主义,以及她自己的身体,通通沉放于邓瑛微贱的命运之中,于内护着他的心,于外护着他的皮,和他一起挣扎,即便遍体鳞伤,也能在他的病床前,冲着他说,“邓小瑛你尽管作死,有我呢。”
“杨邓二人”,放在历史文本研究当中来说,本就是一个不能拆开的词。
可惜张洛只说了这一遍,并没有将它落到纸上。
如若杨婉能在六百年后的文献里读到“杨邓二人”这一组词,定会错愕踟蹰。
杨婉听了易琅的这句话,心里寒冷相锉,一股酸辛的气涌入鼻腔,她险些流泪,忙仰起头来忍。
“姨母你怎么了。”
“没什么,殿下不用担心,这世上,一定有人护着他。殿下,姨母守着你,你睡吧。”
“好。”
易琅说完,开心着缩进了被子里,杨婉替他掖好被子,自己也靠在榻边假寐。
杨婉望着怀里的少年,他天生敏性,即便文华殿的讲官不敢对他明说如今内廷和朝堂的局势,但他似乎有所自觉。
杨婉低头轻声问道:“殿下害怕吗?”
易琅摇了摇头,“我不怕自己有事,但我怕,我会牵连到老师们,还有舅舅。”
“他们不会被牵连的。”
“为什么。”
不过,到也无需为此可惜。
虽然杨婉尚不自知,她回六百年后看邓瑛的这件事情,给这段残忍血腥的历史,带来了多少改变,但她逐渐在贞宁年间活出了一个现代人的人生勇气和生活态度。
邓瑛去青天观了,她就坐在承乾宫里剥坚果,搭配果脯。配好了以后一分为二,一半给托陈桦给邓瑛带去,一半留给易琅。
为了给君父祈福,易琅减少了饮食,一日只一饭,衣不解带地在养心殿侍疾,每次回来的时候,眼睛都是青的,什么也不愿意多说,只管靠在杨婉的身边沉默。杨婉捧坚果给他,他就拿起来吃。
“殿下很累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