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亮伸出触角,踩在黄昏的肩上,暮色随之而至。
怀里的人动了一下,季松临便醒了,他睡眼惺忪,眼前恢复清明后,双眸被徐尘屿近在咫尺的脸庞牢牢占据。
直到现在,季松临才意识到,昨夜和前夜,他们拥抱着彼此入眠,这是独属于有情人间的亲密姿态。
徐尘屿似才看清楚紧紧抱着他的人是谁,“你为什么不走?”他莫名其妙抛出一句话,声音干涩沙哑,嗓子仿佛被浓烟和烈酒浸烂了。
季松临迅速红了耳垂,在徐尘屿目不转睛的注视下,红潮攀爬过他的脖颈,甚至锁骨,他像只不知所措的兔子,在猎人的目光中,无处可逃。
个接一个倒下。
余辰景扣发扳机,他侧头说:“记住,面对毒贩,哪怕相差一秒,也有可能丧命,所以你的枪只能比他更快。”
徐尘屿有点犯懒,他自诩枪法不赖,练习片刻便停下,跟后面的余辰景闲聊:“师傅,你那么多次出生入死,一次都没怕过吗?”
身后没有回答,梦里狂风呼啸,徐尘屿被风沙眯了眼,他转过身来,却看见余辰景去到了离他很远很远的地方,仿佛在天边,那声音遥遥传来。
“尘屿——!”
“他们都走了,你呢?”徐尘屿有气无力的问道:“为什么不走?”
四周很安静,呼吸和心跳得到成长空间,一瞬间无限放大,就像撑到极限的气泡,“啵”地一声就会涨破,栖息在房檐下的燕子回巢,偶尔扑腾两下翅膀,显得这夜晚没那么空荡。
在心里积攒许久的字句和感受撺掇升腾,忍不住要从季松临的舌尖蹦出来,他在沉沉浮浮的理智和情感里拉扯,过了良久后,才有勇气对上徐尘屿的双眼,季松临红着脸,却笑起来,笑容一如黄昏初见,落拓而干净。
便由着心答了:“我想你了”
徐尘屿浑身一怔,他甚至怀疑耳朵出了岔子,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,季松临没
“你是战士,迎着朝阳往前走,即使寒冬晦暗不明,只要熬过长夜,便能窥见天明,答应我,别害怕。”
“师傅,你要去哪?”
徐尘屿在梦里追着师傅逐渐远去的身影奔跑,余辰景突然停住脚步,站在黑夜中,他回首,敬了一个军礼,他眼里的光亮一如昨日,从不曾褪色,他示意徐尘屿不必追,最后一次对这个小徒弟说话。
“别害怕”
不知睡了多久,身子像是陷在棉花里,想醒却又醒不过来,徐尘屿在梦里挣扎沉浮,再次睁眼时,季松临还是将他搂在怀里,看样子,连翻身都不曾有,他心中愧疚又温暖,注视了季松临好一会儿,才侧首眺望窗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