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周也,你完了,”我抽搭着威胁,眼角还往外冒泪,“我那么爱你,你都不相信…
我曾经引以为傲的长发没有了,他卧在那里,脑袋上青郁郁一层头皮,人也消瘦得不成样子。
“周也?”我试探着叫了一声,完全不能把眼前这人和我顶天立地的老哥对上型号。
“小奕?”周也睁开眼睛,挣扎着想坐起来,“小奕你……”
“你妈逼!”我哭着跑过去抱住他,连日的恐惧,不安,恍惚仿佛都落到了实处,眼泪也跟着涌了出来,全身筛糠似地抖,“混蛋玩意老狗逼,你他妈是不是要我死!”
“我……”周也有点慌乱地抱住我,手臂一如既往的结实,怀抱让人安心,“小奕你别太激动,看着我。”
不已,浑浑噩噩被拉着走,都没有注意到车子已经驶进了医院大门。
蓝景行拉我下去,让陆辰去找停车位,我仰起头看面前阴沉沉的大楼,有病人在花坛里蹒跚,有家属满面愁容,格子窗里的灯彻夜亮着,周也就在其中一个格子里。
我们去了住院部的肿瘤区,楼下是放疗室,掉光头发的小女孩抱着娃娃坐在长椅上发呆,病房里有人死去活来地呕吐,嚎叫。
“……周也会这样吗?”
“不会。”蓝景行捏了捏我的肩膀。
“看个屁!”我带着哭腔喊出一声,周也的头发有点扎人,后脑一块完全秃了,“难看死了,丑货!”
我把周也的病号服哭湿了,胸前晕开一大片,就像小孩受惊后非得用哭声把恐惧的情绪发泄出来,护士很快跑进来,“哎呦,谁家孩子哭这么惨,人病号都没事呢。”
“我弟弟,”周也扯出一个笑,“几天没见着了。”
护士又问了些常规检查的问题,给周也量了血压,“你身体素质没得说,还是要调整好状态,本来前几天就能手术了,一直拖,头发都长出来了。”
周也只是点头,大手在我脑后一下下拍着,等护士出去后蓝景行才从门外进来,看着他苦笑,“我早就说过,瞒不住。”
我漠然地走过去,搞不懂他们为什么还想要活着,蓝景行说肿瘤区的存活率不到百分之五十,用相当的代价去争个苟延残喘,太不划算。
我一间间病房看过去,有人在呻吟,有人在绝望,有人在哭,蓝景行终于停下来,我却突然闭上眼睛,再不敢看。
“就是这间了。”他轻声说。
那一刻我又无比希望我们都可以活下去,长命百岁。
蓝景行往旁边让了让,并没有进去的意思,我颤抖着扶上门把,房间里有两张床,一张是空的,周也在靠窗那侧,我几乎认不出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