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意丢在沙发另一边的手机嗡嗡震动个不停,孟亦舟瞥了一眼,没管。
剪刀擦咔,一声接一声,花瓶里灌满水,把剪好的芍药一一插好,做完这些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。
孟亦舟抽出一张湿巾纸搽干净手,拿过手机,点开微信,读到最后一条时,他的嘴角很轻很轻地往下弯了一下。
自从通过工作群加了孟亦舟的微信
做了个深呼吸,静待着心底的躁动平息,孟亦舟睁开眼睛,第一眼就看见躺在地毯上的芍药花。
几秒后,孟亦舟走进储物房,靠里的那个抽屉里放着旧旧的钢笔盒子,一只丑不拉几的紫色小熊玩偶,他弯腰,从第二层里找出许久未使用过的透明花瓶和一把剪刀。
孟亦舟杵着拐杖,回到小客厅,慢慢在地毯上坐下,开始拆解那束包装精巧的芍药花。
那头沈晚欲回了房,洗漱好爬上床,却完全没睡意,他打开手机,给孟亦舟编辑了一条又一条信息。
—你记得吃饭,炤台上炖了乌鸡汤,应该还热着。
八载春夏秋冬不是几天几小时,他们各自的经历和苦痛无法同对方分享,这一段空白有种难以忽视的力量,孟亦舟越沉迷就越清醒,他进退维谷,唯恐行差踏错。
沈晚欲明显察觉出孟亦舟的犹豫,中秋那晚是个美丽的意外,他不能时时要求上天眷顾,也不敢逼得太紧。
沈晚欲见好就收,乖乖地放开手:“要睡了么?”
孟亦舟绕过沙发和矮几,打开房门,侧首看向沈晚欲,朝他下了一道无声的逐客令。
沈晚欲不情不愿地往前走了几步,即将要踏出大门时又忍不住转身:“可是你还没吃晚饭。”
—碗不用洗,随便放着就行,我明早来收。
—对了,Denexoskelett第一次使用前要充电48小时,说明书和充电器那些都在包装盒里,打开就能看到。
—天气预报说今晚会降温,你盖好被子,别着凉。
—外面下雨了,你房里的窗户好像没关。
—我好想你啊,孟亦舟。
“晚安,”孟亦舟低头,鞋尖挑开沈晚欲踩住门槛的脚,丢下一句话,合上了门。
沈晚欲站在昏暗的走廊里,面朝着那扇紧闭的门,傻里傻气地讲了句:“晚安,我爱你。”
大门关起,南苑楼隔音效果一绝,门外的一切基本听不见。
孟亦舟背靠墙壁,闭上眼,不可抑制地细细嘶气。
鼻息间留有琥珀的味道,奇怪的很,明明很淡,却连芍药的香气也压不住,脑子里自动浮现沈晚欲的每一个表情,他清楚地记得那双绿眼睛里快要逸出的爱意,还有那颤而又颤的睫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