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隐约觉得不对。董泉鸣站在我和休息室之间的走廊上，不打算放我过去。走廊两侧都堆满了病床，上面躺着熟睡的人们，这些病床将走廊的空间积压得很窄，我想绕过他，就必须蹭着一张床挤过去。
走廊灯已经关了。昏暗的空间里，我努力在不碰到病人的情况下挤过病床。
但还是难免碰到了。
“抱歉……”我轻声和那人道歉，担心他被我弄醒。然而，病床上什么动静都没有。
——月色从走廊边的窗户洒进来，落在那人的脸上。我惊愕地僵住了动作。
18床那个胰腺癌晚期的年轻人不叫什么建华，他叫季羽易。祁蒙竹打算用药物注射的方式送走他，董泉鸣替他调配药物。一边调配，他一边安慰祁蒙竹：“不需要紧张……把针头插进点滴管就可以了。他不会感到痛苦的……你会做得很好的……”
这一幕让我想起了差点被许驼杀掉的经历。那个人也是用这样温柔的语气安慰我，让我不要怕。
祁蒙竹带着药物，朝着18床的病房去了。
我准备回休息室，把止痛剂给许驼。
“你不来看吗？”董泉鸣问我。前方，祁蒙竹已经走进了病房。
，那么祁蒙竹的出现未尝不是他的希望。
董医生支开了值班护士，和祁蒙竹去护士站做准备工作。我跟过去看热闹——主要是许驼的伤还在痛，他在值班室休息，让我去弄几支止痛剂。在癌科病房，这玩意儿并不难弄到。
天都快亮了。我问他：“你干吗不换个时间？”
“我今明后每天都有八场会议。”祁蒙竹说，“你以为现实中的大企业高管是和电视剧里的一样，每天花十分钟坐在办公室里过内心独白，接下来的时间只需要谈恋爱吗？”
“你们策划多久了？”
那不是张活人的脸。
他已经死了。男人惨白的脸上能看见青色血管的脉
“没兴趣。我和我朋友过一会儿就走了。”
“真的不来吗？”他微笑着看我。
“不了。”
“太可惜了。”
……有什么可惜的？
“我们今天……”他看了眼旁边的董泉鸣，“第一次见面。”
——我差点把手上的止痛剂摔碎在地上。
那夜帮我处理完尸体后，祁蒙竹有几个小时浑浑噩噩。他几乎要绝望了，准备屈服于那个最简单的选项——去重症患者里面挑选下手对象。
在公司开完一整天的会议后，他来到市五医院的癌科楼。起初只是为了挑选下手对象，接着，祁蒙竹遇到了董泉鸣。
董医生似乎可以洞见他内心的一切。不仅理解他的诉求，而且还为他介绍了18床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