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信上……写了什么?”
“无关紧要的托辞罢了,能省下许多麻烦。”时崤淡下了笑容。
见人类神情恍惚,双眼眨也不眨地仰望自己,也不知怎地,他突然皱起眉头,周身气息瞬间冰冷,眯着眼沉下语气:“阿浮该不会有意见吧?”话音未落,虎口已经半掐半抬地卡上对方下颚。
不需用上太多力气,手中人类很快便被吓得惊醒,有如惊弓之鸟般缩起肩膀,双手软绵绵地抱住他的手臂:“不、不敢。”
在强权之下卑微生存的弱小,自会在本能的趋势下摸索出一套独特的求生法则,这是一人一鬼之间微妙的相处方式,用臣服与自我献祭换来温和的对待,以肉欲和互
进掌心里,将那纸团上的墨迹晕染开来。
被引入幻象中的凡人无法察觉到任何异常,更不会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此刻就在几步开外,由一只大手死死捂住嘴巴,被迫观看这场悲伤又滑稽的独角戏。时崤的手伸进宴江领口里头,指节在衣服下起伏,也不知做了什么,他便抑制不住全身的震颤,受不住地夹紧双腿。
这是一个交叠起来的空间,在真实的环境中用鬼力套上一层幻影,宴江与时崤所处是为真实,而蔡立德眼中的破屋,则是鬼王随意做出来的幻境。前者可以自由观测后者,而后者,却永远无法察觉到着其中的玄机。
“这人对阿浮可真是一片痴心。”时崤阴阳怪气地感叹,膝盖顶进人类的双腿间,“阿浮见到他,好像也很是激动呢?”
宴江拼命摇头。几步外的蔡立德对他来说像是什么洪水猛兽,他害怕地往后退,把自己更深地撞进鬼王的怀里,似乎是想逃避让自己无法接受的事实,又或者是逃离这种随时会被外人窥视到的危险。
动静略有些大,无意间踢到脚边的椅腿,木椅竟摇摇晃晃地倒下,发出一声不小的响动。他猛地僵住,时崤便转而抱住他,轻快地笑了两声。
幻境中的蔡立德本该无知无觉,可不知是鬼王的幻境出了问题,还是直觉太过强烈,他突然若有所感地抬起头,朝着空空如也的角落看了一眼。
这一眼,虽说是无意,却恰恰好与幻境外的宴江对上了目光。前者疑惑,后者惊恐。
可惜蔡立德什么都看不到,入目之景,只有落了薄薄一层灰的空阔房间罢了。他摇了摇晕乎乎的脑袋,用手扶着桌面站起身来,沉默地往门外而去,肩背佝偻,脚步也沉重无比。
片刻后,时崤绕到宴江面前,贴心地替他拉好散开的交领:“别看了,人都走了。”身躯高大,完完全全挡住人类迟迟没有收回的视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