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辰前夜很快到来,家人难得聚齐,酒肉摆满饭桌,比往年春宴还要丰盛,父亲破天荒地递来给阿江杯淡酒。阿江只记得,自己昏昏沉沉间,手心里被塞进根黑色鸟羽,祖父苍老声音越来越远:“阿江虽注定不属于林家,但毕竟生在林家、长在林家,万般不舍,唯有望他被接走后,能世平安顺心。”
阿江心中顿觉委屈与悲伤,想抓住祖父手,但最终还是没能抵抗黑暗来袭。
他觉得自己睡很长很长觉。
再醒来时,天却还是黑,
弟叫出房外番长谈,三弟回来后,便也变得与那些长辈样怪异,教他识字时,常常将“大哥累就先休息吧”挂在嘴边。
十八岁,祖母寿终正寝,家中请位极老极老半仙来做超度。那夜,所有长辈们聚在祖母灵前议事,不许小辈们靠近,阿江第次不听话,远远地偷看眼,只见半仙嘴巴开合,说许久话,祖父满脸憔悴,父亲沉默,母亲不知为何悲伤不已。
家中人对他愈发溺爱,事事都顺着他、满足他,但与此同时,溺爱表皮下那份小心翼翼与疏离也变得更加明显。
十九岁,家中开始有给二弟讨媳妇动静,而稍大两岁阿江却像个大门不出姑娘。自祖母离世后,祖父就长住佛堂,父亲二弟三弟为生计奔波,家中只有母亲与小妹日日与他相对,他时常个不经意转头,看见母亲出神地望着自己。
阿江垂下眼,早就学会不看、不问。
二十岁,生辰前月,祖父突然从佛堂回到家中,叫来家中所有人,对阿江说:“你祖母逝世之时……‘他’曾托半仙带话,待你及冠便会来接你,如今,差不多该是时候。”
阿江不知道“他”是谁,要接自己到何处去,但是祖父说那才是他归属,阿爹阿娘也未表现出任何意外,于是阿江什也没有问,点点头,接受切突如其来安排。
天晴,阿江站在自家院子里,看家人们来回忙碌。
自祖父回家之后,似乎整个林家都在预备着什重要仪式,先是游学三弟回家,后来二弟与父亲也几乎每日都会抽空回家搭把手。条条道道大红布料挂满屋檐,红得刺目,其间却又点缀着大大小小白色纸笼,阿江站在自己房门外看,只见红红白白烛火摆满自己房间,日夜燃烧不断,既像是婚房,又像极灵堂。
他不知道那是做什用,却突然莫名有些退缩,生出想要拒绝这些想法。只是转身,见到沉默忙碌着林家人,又什都说不出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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