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又做噩梦?”程砚轻声问。
程嘉余勉强应声,程砚就把他从床上抱起来,大手摸到他汗湿后背,从旁边拿过已经放在那里整齐睡衣,提起程嘉余上衣衣摆,在他耳边缓声说,“换件衣服。”
程嘉余乖乖让他脱掉衣服,赤着奶白身体坐在床里,点防备也没有。他皮肤干净,光洁,唯有后颈和肩膀中间有条极淡疤痕,像是利器曾经划过,不仔细看不会发现,程嘉余自己更看不见,似乎也从来不知道自己身上还有这样条伤口。
程砚只是淡淡扫眼那道痕迹,就为程嘉余穿好衣服。
“哥……”程嘉余没有精神,恹恹坐着,却牵住程砚手,“不要生气。”
“程先生。”
“您弟弟直在哭……”
“来。”
熟睡程嘉余被抱起来,脸上还挂着发烧过后红晕和未干泪痕,身形清瘦、小巧,被抱在男人怀里像个精致雪白玩偶。
程嘉余天生体质差,爱生病,常常程砚送来这个医院。护士们都喜欢这个漂亮干净小孩,因其脸蛋可爱,就忽略他有些乖张骄纵小坏脾气。但喜欢是喜欢,却都自觉地不去上手捏捏抱抱,因为他们都知道程砚先生不喜欢。
程砚任他牵着,没有开口。程嘉余说,“不想个人打针,哥哥你陪着好吗。”
沉默半晌,程砚抬起手腕,程嘉余若有所应,窝进他怀里,生病不舒适感立刻有所消减。程砚抬手覆上弟弟后脑勺,手指轻易盖住他后颈,声音低冷,令人镇定,“梦到什?”
“梦到……有人拖着,天很黑。”
“然后呢。”
“没有。”程嘉余不想去回味噩梦,埋
虽然程砚先生温和,有礼,但照顾程嘉余护士们都默契地明白件事情,那就是这个哥哥不喜欢别人碰他弟弟。
程嘉余睡得很不舒服。身体沉重不堪,好像有什东西直抓着他,拖着他,把他往无人黑暗荒凉深处拖。他磕得浑身到处都疼,恐惧到心脏快要跳出胸腔,模糊阴影跳跃重叠,在他眼前晃出片诡异混乱黑色。
“嘉嘉。”
清冷低缓声,将程嘉余从梦中唤醒。程嘉余睁开眼睛,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。他恍惚回过神来,看到自己未开灯昏暗房间片深蓝,他哥坐在床边,逆着窗外沉沉夜色,像道黑色沉默剪影。
程嘉余愣愣望着他哥身影,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梦魇得手指在被子里微微发着抖。程砚仿佛能眼看穿他心事,自然地把手伸进被子,握住他发抖指尖,轻轻揉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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