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……知道。」毓臻费尽力气,才沈声说出那三个字,心里痛得麻木了,便似全身每一处都在疼痛。
那些冤枉,已经算不得什麽了。
自己说他欠了怜儿,说他享尽安乐,说他坐拥天下,都是怜更的命换来的,其实,才是冤枉了他。
那个人是用怎麽样的心情,来听自己的指责的呢?从不反驳一句,从不否认一句,那些话听在那个人耳里,又是怎麽样的伤害呢?
「三世子如果没有背叛皇上,就回去吧。」郭廷看著毓臻脸色变幻,好一阵,才低声道。
告诉自己,毓瑾才是真正属於他的名字。自己的反应呢?毓臻有点惶然。那时候的自己,只是觉得眼前的人不可理喻,一心想著快快把人带回宫中,不住地催促,根本没有听他在说什麽。
殇园之内依旧是毓臻所见的布局,毓臻站在园中,终於低声问:「郭老,这……不像是一个世子的住处啊。」
郭廷苦笑点头:「可是这确实是皇上从前住的地方。卧室是最简单的,因为大多时间并不在里头,也没放什麽心思下去,书房里的书是费心找回来的,你可能不相信,里面每一本书,皇上都看过。
「那时候国舅爷可严格呢!要是偷懒,就罚,要是受罚伤著了,这边房间里住的就是秦泊,三世子可知道?他是最高明的大夫,如果皇上受了伤,就直接送到他房间里去,治好了,再罚。
「有时候,真的,看著也觉得残忍。只是,大家都觉得理所当然,见别人不说话了,便都不说话了。」
毓臻愕然地抬头,眼中不禁茫然:「他……皇上让我再不要回盛京,就当作已经死了,我又如何回去?」
郭廷叹了口气:「这样啊……老夫只当是三世子你逃出来了……皇上,皇上……唉……」他又叹了口气,听得毓臻一阵心惊。
见别人不说话了,便都不说话了。
简单的一句话,却听得毓臻咬住了牙。
没有人说话,也就是再如何委屈,也不会有人怜惜,只能一个人撑著,却没有人去过问,他是不是能撑得住。
郭廷犹自沈浸在回忆里,自顾自地说下去:「那时候,能听皇上说话的人,大概就秦泊一个吧,不过那孩子也是凉薄性子,自己养大的人也能随便送出去,皇上说什麽,他也就听听而已,能抵什麽用呢?
「後来秦泊走了,国舅爷死了,剩下的人只顾著大业,就更不会听他说话了。所以啊,皇上冤枉你,恐怕也只是他心里不踏实,自小受的又是帝王之术的教导,宁可错认。你不要怨他,他肯跟你说村里的事,在他心中,你必定跟别人不同的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