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念生一言不发,只顾走个不停。
陈文港拽着面前那只手,跌跌撞撞跟在他身后。
他抬头只能看到一个背影,看不到霍念生的表情,恍惚却想起之前的那个梦。想
起他被困在原地的脚,想起那句“我该走了”,想起那个留不住的人。心头莫名涌起一股近似恨意的悲伤,手上便不觉越抓越紧。霍念生终于“嘶”了一声,把他拉到前面来,笑道:“你干什么啊?”
日头归西,天空的颜色开始黯淡。陈文港瞪着他,湿润润的眼里闪着点暗光。霍念生还不明白自己哪里招惹了他,他却近乎咬牙切齿了,绞得越发用力,指关节泛出失血的白。
说:“这就是家里人不让你玩车的原因。”霍振飞叹息:是啊。速度跟激情总是有代价的。陈文港也被吸引注意,盯着出事的方向看,周围议论纷纷,什么反应都有,霍念生突然站起来:
“好了,不看了。”他扭头告诉霍振飞,这里也挺无聊的,我们就先回去了。
霍振飞回过神来:哦,好。
回到游艇会俱乐部的海滨广场,正是下午三四点钟的时间。
广场中央有个巨大的洁白的美人鱼雕像,她背对大海,肃穆宁静,双臂优雅地拢在胸前。
霍念生无可奈何,只好贡献出那只手任他□口。捏吧,还能捏折不成。
陈文港几乎死命地攥紧了他的手,直到连胳膊都是抖的。霍念生始终用柔软的目光看着他,他忽然像被抽掉了浑身的力量,长出一口气,有些挫败地把头抵上对方胸丨膛。
有什么事不高兴了?
沙滩上欢声笑语一片祥和。一排红白条纹的遮阳伞顶住日头,年轻男女穿着夏威夷衬衫和比基尼,墨镜推到头顶上,惬意地在躺椅上枕着手臂。两个孩子你追我赶,跑到卖冰淇淋和鲜榨果汁的摊位前精挑细选。有两拨人在打沙滩排球,一台红色沙滩车慢吞吞地从旁经过。
更远处有几台水上摩托,飞鱼似的在海面上弹跳,划出一条条白线。霍念生径直牵着陈文港融入这片热闹。
他翻过栏杆,率先跳下半人高的台阶。陈文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旅游鞋,来不及多想,也来不及脱鞋,霍念生已经伸出手。他犹豫一下,跟着跳下去,被霍念生接住了。
两人拉着手往海边行去。
白沙光滑柔软,踩上去绵软如地毯,只是湿漉漉的。海水不停涌上来又退下去,翻涌起洁白晶莹的泡沫。打排球的那群人和遮阳伞都被远远抛在身后,不知走了多久,沙滩上一个人影都没了,倒是礁石越来越密集。人造的娱乐设施没有铺这么远,一般也就没人来这边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