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文港对于他是个什样麻烦心里有数,只是他也没法让自己恢复得和正常人样。
他重新捡起画笔,他往画面里添加颜色,用彩铅,用水粉,他用都是素雅色调,几乎看不出内心阴霾,但也不浓烈、不热切。他以此作为打发时间爱好,这兴趣又不是特别充沛。他有时在当做画室空房间坐就是几个钟头,有时好几天都不会过来动笔。
他还在自学法语,只是记忆力和注意力都恢复不到从前水平,每天看两个小时就放下。霍念生还问过他怎想起学这门语言,陈文港说只是大学上过选修课,随便看看。
他感慨句,说岁月不饶人,算,果然都忘得差不多。
有时他回想以往认识张张面孔,都很难立刻叫出熟悉名字。
认为他情况较为严重,需要长期服药。有个觉得他还年轻,这吃下去对身体消耗太大。后来重新做检查,为减轻对肝肾负担,才点点把药彻底停。
但这多药物还是有效,他大脑里不再有不堪重负自谴责声音,他也很少再有那些突如其来落泪。实话实说,回想起来,还显得有些丢脸。
过去这些事情,已经成霍念生可以拿来打趣他东西。
陈文港从不生恼,也不否认,只是温柔地看着他。
很大程度上,他们或许都有种劫后余生感觉。
陈文港对此说不上特别沮丧。就算如此,他也变得更坚强、更理性。无力感并没有消失,只是那团笼罩他黑雾渐渐淡,他姑且可以看见别人,也可以看见自己。!
但人生依然是场茫茫难渡苦海。
对许许多多作茧自缚人来说,四面八方,不知何处是岸。
在小萍眼里,陈先生依然很少笑容。他沉着稳重,待人温和,无疑,他病情是有所好转,只是在他生命里,笑能力似乎不定会再回来。抑郁症是种难以彻底治愈疾病,有人形容过,条无法摆脱黑狗。无处不在,无孔不入,阴险莫测,蠢蠢欲动。
它就算离开,还是潜藏在暗处,还等待着在将来某天卷土重来。
以至于霍念生依然小心地待他,像待个危险玻璃器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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