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医院太平间里依然人声鼎沸。
毕竟十年里都不定出次这样震惊八方社会事件——整个下午到晚上,除值守人员,医生和护士都不得不分出人手,帮忙维护秩序。死难者里,大部分乘客身份非富即贵,家属、下属、律师和混进来记者把严肃场所挤成菜市场,你方唱罢登场。
小护士不得不扯着嗓子叫喊,这面吵架刚刚熄火,那边黑压压又闹成团。
霍京生还在叫嚷:“看你最好搞清楚,谁才是家人,你又算个什
还是祝律师电话打破停滞时间,他接起来,嗯嗯啊啊地应付对面。
出事后是祝律师直负责与警方和各路人马对接。
然后他蹲到茶几边上,整理公文包,且又从夹层里拿出个密封袋。
陈文港怔怔看着他动作,祝律师回视他眼,他眼神庄重肃然。
密封袋里封是张折叠纸。
口。
良久,他动笔,划出陈字第横,滴眼泪砸到钢笔尖上。
墨水洇开,变成团黑色水渍。
陈文港笑笑,他扯张纸巾,按在纸上,慢慢蘸干:“见笑。”
祝律师换另份复印件,他这次顺利地签好,所有文件重新被装起来。
他告诉陈文港,这是霍念生离开人世前段时间留下,在袭船到毁船中间段时间,它被密封在空酒瓶里,藏在不容易发现地方。这是作为调查证物东西,祝律师没有详说他花多大力气从警方手里拿回来。他说取证程序已经完毕,他把这封信给陈文港保存。
陈文港盯着他手里密封袋,他听不到AmAmanda还在低声说什。
这两个人都离开,算是留给他些空间。
陈文港跪在地毯上,两肘撑着茶几,他心脏跳得厉害,拆几遍,才把密封口拆开。他抖着手,极其小心地展开信纸,摊平,来不及看清那些潦草字迹,泪水已经模糊视线。
他伏在茶几前,抬手遮住眼。
套房里氛围凝重,仿佛变成片死寂之地。
陈文港坐在地毯上,他屈着条腿,另条腿塌下去,他把手搭在后颈上,用膝盖挡住自己脸。他动作很像把头埋起来鸟,但是只断翅膀、奄奄息鸟。
看起来他仿佛在哭,然而又不完全是,过许久,他只是动不动,声不发。
AmAmanda和祝律师也只是坐在旁。
三个大活人,俨然三尊雕像,在短暂几分钟里,没有任何动作,也没有任何声音。如果不是中央空调还在运作,这个房间如同被按下暂停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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