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位大孙子,丁鸿波,対严子书的态度并不像他爷爷那么友好。
丁老先生是白手起家,建立自己的传媒集团,在港城这地界,数得上是个富豪。但富豪家庭么,都有架子的,大约在其儿孙眼里,严子书不过是围着老头儿转的趋炎附势的人之一。
丁鸿波每次看严子书的眼神,里面都写着“我见多了”。
只是这种程度的轻蔑,対严子书
等后来严子书发现其实是没人爱跟他玩时,再想抽身为时已晚。
连丁老先生自己的儿女孙辈都不想陪他下——老爷子总悔棋。
只有严子书能容忍他随便悔,是以丁建生対这年轻后生赞不绝口。两人交好的另一个原因则是,港城这边语言环境多样,都操着普通话的人,很天然就会划进同一个亲近的小圈子。
丁老先生是上个世纪跑到港城打拼的内地人。虽然在这里定居大半辈子,终归乡音是刻在骨子里的,乡情也是。吃饭时,严子书又听他回忆小时候去别人田里偷红薯被狗撵的事。
丁老先生対他抱怨:“现在连我孙子都忙得要命,谁有那个美国时间听老头啰嗦这些?”
可知。
严子书不在意这个假设有多少可能性,因为假设只能是假设。
就现实而言,反正他得到的是自己想要的结果。
他跟傅为山论不上深仇大恨,但只能说対不住了。
忠心不是那么廉价的东西,只靠“设定”就可以得到的。
严子书只是笑,果然老爷子又不乏得意:“算了!至少好过成天跟人家学喝酒泡妞吧。”
两个人平时除了下下烂棋,无非就是说这些家长里短。但是丁老先生这张大嘴巴,対于严子书为什么年纪轻轻就闲人一个,病秧秧地离群索居,从来一句也没问过。
这正是严子书需要的。
下午,被丁老先生念叨的孙子正好来探望他,其实从外表看,已是位成熟有范的商务男士。
严子书听说対方来了,便回房间找出校订完的合同,前去交差。
到了现在,既然不再受限,那他也就说上一句:傅为山也得配得上才行。
*
回去的路上,严子书脑海中仍萦绕什么“我所愿意的善,我反不做;我不愿意的恶,我倒去做”,到了疗养院,路过娱乐室,被丁老先生逮了个正着,便一下又回到俗世。
丁老先生大嗓门,总咋咋呼呼,见了他就两眼发亮:“还说你上午去哪了!来一盘?”
丁老先生,全名丁建生,也是这家疗养院的长期住客。嗜好各种棋牌,人菜,瘾大,最早在严子书总坐在阅览室孤零零看书的时候,以教他下棋的名义骗他跟自己対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