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金池顿住了,但身体比他大脑反应快,已经捉住了那只带着凉意的手。
“怎么,想好了?”傅金池从下往上望着他,“我可以再等等。”
“跟想没想好没关系。”严子书笑了一下,“就是感觉瞻前顾后太多了,有时候反而越想越乱。不如算了,我们再试试吧。顾虑太多也没意思。”
人的想法一会儿一变,傅金池多半不知道,他早上还在认真地思考,如果将来分手怎么办。但严子书这会儿又觉得,这样下去就没完没了了。
左右永远有那么多要担心的事,但是你看看别人,大把的人,闭着眼也敢往婚姻的坟墓里跳,前赴后继,众生皆苦。他们二人,也不过是蜉蝣两只,世间哪里有万无一失的道路呢?
*
回到房间里,吃完药上床,严子书终于翻完了那本旅游指南,毕竟一共也没多厚。
他把书合上,放在床头柜上,眼镜也摘下来,合起摞在上面。
傅金池正躺在他大腿上,一手枕在头下,一手刷着手机。
“书看完了?”傅金池打完字,按了发送,抬眼一瞥。
请柬上写的订婚宴会,安排在平安夜当天,赶上周六,倒是个好日子。
丁老先生犹嘴硬道:“不必去捧场,让他们自己搞。”
严子书把酒喝干,不甚真心地应了一声。
过会儿傅金池过来,当着老头儿的面,自然而然又搭上严子书的肩膀。
严子书仰头看道他,不自觉笑得真心了些:“你要不要来一杯?”
严子书环住眼前的人,暧昧地放缓了声音:“我
“嗯。”
“那我关灯?”
“也不用。”严子书低头看他半晌,忽然道,“我觉得……”
“你觉得什么?”傅金池仰面看他一眼,随手把手机放在被子上。
“做吗?”严子书抚摸他的头发,“我觉得轻一点应该没什么问题。”
镭射灯映在瞳孔里,他看傅金池的眼神熠熠发光,像有星光闪烁。
傅金池应了声好,严子书又拿了个高脚杯,给他倒了一点。傅金池接过去,跟他的空杯子碰了一下,才仰头一饮而尽。
丁老先生如今见到他们俩在一起,大概已经消化得差不多,看破也没说破,还跟傅金池打了个招呼,问什么时候回来的。傅金池应对得漫不经心,给严子书把扣子多扣上一颗。
两人并肩往外走的时候,丁老先生犹坐在吧台那儿,长长叹了口气。
严子书回望过去,吧台周围只开了氛围灯,昏暗暗的。老爷子像一座迟暮的雕塑,几乎动也不动,拐杖没精打采地歪在一边。总想求得一个自以为的人生圆满,但到底只是近黄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