易南川是真的很累,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困倦让他脑袋一阵一阵的抽疼,他闭着眼睛,睡意却被烦躁搅和得支离破碎。
他磨着后牙根,情绪明明是愤怒的,但表达是却夹杂一抹微不可见的委屈,“越城,我不是不信任你。只是我算什么东西?我拿什么底气去信任你?”
越城在睁开眼睛,如墨的眸子同黑夜融为一体。
“我今天是跟宋庭非借钱了,我弟病得很严重,半死不活躺在重症监护室,医院收费跟抢钱一样,他们承担不起。”易南川用暗哑但平缓地嗓音轻声道:“我爸死得早,得艾滋死的,哦,后来他沾了d品欠了一屁股债,也不确定是哪个先要了他的命。他们那个年代,同性恋不被当人看,他迫于舆论的压力娶了我妈,觉得她乡下来的,长得好看但没文化,好骗……后来她在流言蜚语中慢慢拼凑出真相,我爸死后,张文瑶连他的尸体都不管,尸体仍在殡仪馆,要腐烂了也没人认理……”苦笑一下,“也不知道最后他们是怎么处理的,大概直接烧成灰扔了吧。”
“我妈恨透了同性恋,觉得这种人贱到骨子里,害人害己。你能想像她知道我在的岚馆是工作时,她脸上的表情吗?”咧嘴笑了笑,“她自作主张地把我定义成了一个卖屁股的,觉得跟我在一起唿吸都会被污染。”
”
易南川朝他笑,“我还不够依赖你吗?除了拉屎拉尿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跟你黏在一起了。”
“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。”
脸上的笑僵了僵,声音也冷了下来,“这还不够?上厕所的空间总该留给彼此吧?”
“易南川,”越城皱着眉心,嗓音透出明显的不悦,但很快,他就深深叹息着挪开视线不再对视,“抱歉,我没有逼迫你的意思。”抬手关灯,黯然道,“早点休息吧,你累了。”
易南川笑着笑着,嘴角的弧度却淡了下去,他目光涣散地望着越城的后脑勺,小声说,“我努力一点一点填补着我父亲欠的债,让他们不再去打扰张文瑶的新生活,哦,对,忘了跟你说,她叫张文瑶。其实我根本不在乎她的态度,我觉得她偏激又固执,我是在岚馆工作,但是我干干净净,我坚定自己和那些小鸭子不一样。”
“直到你出现。”易南川往前蹭了蹭,用额头轻轻抵住越城的后背,用额头
眼前暖色的灯光倏然熄灭,房间陷入压抑的黑。
易南川在漆黑一片中睁着眼睛,直到适应了黑暗,勉强看见越城模煳的轮廓。
看来真的挺生气,居然背对他睡觉。
好,很好。
卷过被子,翻身,同样背对越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