拂拂替自己换好衣服之后,就替牧临川穿。少年嘴上虽然这么说着,却垂着眼任由她摆弄,展开双臂,将手臂套进袖口里,乖巧得简直就像个娃娃,等到达了席间,就迅速切换成了营业状态,一副没心没肺,笑意吟吟的模样。
秋高气爽,菊黄蟹肥,这日刺史府上新得了不少大个头的青蟹,叫厨下拿去蒸了,佐以雄黄酒。
“今日是家宴,”不待牧临川开口,孙循便捋须笑叹道,“大家不必拘礼,好好吃好好喝。”
“陛下,请。”
牧临川也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,微微一笑道:“多谢大将军今日相邀。”
“真是累死人了。搞不懂郎主是如何作想的,竟然敢忤逆上京那位的意思,公然请这一对废帝废后入府。”
“不过是一对傀儡罢了,你就少说两句吧。没看到人家腿都断了吗?”
拂拂有点儿囧,其实瞎折腾这点她也深有同感,完全不能说这两个侍婢说错了。
这日,刘夫人在府中设宴,邀请拂拂与牧临川两人同去。
寄人篱下,不得不低头,拂拂收拾妥当,立刻拽着牧临川去了。
却如同南飞的雁群一般,掩藏在幢幢的暮色中了。
……
刺史府上仆从的轻慢之意,拂拂还是隐隐约约能觉察出来的。
孙循是以武起家,从前的孙家在并州只能算是个三等的末流士族,简单来说,就是,bao发户。
故而,孙家家规不如其他高门士族那般严厉,家风也一向被本地老牌豪族所不齿。
拂拂乌溜溜的眼,微微睁大了点儿,好奇地看着少年将盘中的螃蟹分尸,其动作干脆利落,如行云流水。
很快便将这一只螃蟹大卸八块,剔出蟹钳中的腿肉,神情坦然自若地搁到了陆
“不想去。”牧临川面无表情道。
被拖着抱起来的时候,少年还一副老大不乐意的模样。
少年坐在床上,乌发雪肤,苍白着脸,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之意。
拂拂板起脸来一本正经地教训他:“这可是在别人府上,吃的住的,穿的都是别人的呢。”
牧临川也不吭声了,只错开视线,看向了窗外,眼里有露出了点儿讥诮之意,像是在嘲笑她的天真。
真正的豪门,底下的家仆大多识文断字,谦虚谨慎,这点在孙家却完全看不出来。
对方的轻慢并不张扬,却体现在生活里方方面面的细节上,比方说说奉茶的时候刻意慢了几步。甚至陆拂拂还撞到过,有两三个侍婢站在廊下抱怨。
道是。
这所谓的帝后一来,大事小事,得遵帝制,给她们填了不少麻烦。
“这国都亡了,还摆这架子作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