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晃笨手笨脚替他解下来时候,手臂环着他腰,像是在抱他。
他盯着宁晃软蓬蓬头发,恍恍惚惚想,原来他比小叔叔高。
他说,项目催得好
——面面相觑三秒,大为震撼。
宁晃揉揉眼睛,半天才冒出句:“你……梦游?”
他尴尬得想要撞墙,半天才咳嗽声,小声说:“不是,就是……睡不着。”
宁晃实在搞不清楚,他睡不着跟他擦地板有什关系。
他尴尬地站起来,说:“焦虑睡不着,就想做点什……吵着你?”
他那阵在读研究生。
边是难度极大项目和论文,边被父母亲戚追问性向、使出各种手段给他介绍女孩,甚至追到学校来,想要带他去看医生,边又是他蠢蠢欲动、想要创业做出成绩野心。
他从念书时便是个事事完美主义性子,对自己要求可怕得高,学不会放过自己。
这些便像是重又重大山,压得他喘不过气儿来,每到晚上,焦虑得合不上眼睛。
而他有奇怪怪癖,精神焦虑,就忍不住跑去刷厕所、刷露台、洗锅碗瓢盆,清理油烟机灶台,还有边边角角缝隙,半夜怕给宁晃吵醒,都是轻手轻脚、开着小灯做。
怂。
以前陆忱和他?
宁晃耳朵支棱起来,阴阳怪气:“还有你不敢做事情?”
陆忱就支着下巴说:“以前胆子很小。”
“你要不要听?”
宁晃把他拉起来,把他手上那双可笑塑料手套给只只拽下来,扔到边儿去:“你排解压力管不着,但是已经凌晨三点。”
“你是要猝死?”
他站在那动不动,小声说:“不想睡,闭眼就心烦。”
宁晃又把他围裙解下来,说,傻逼,你越不睡觉越烦。
围裙系带在背后,打个不太好解开结。
谁知宁晃半夜起夜,迷迷糊糊趿拉着拖鞋出来上厕所。
就瞧见房子到处都锃光瓦亮,纤尘不染。
连沙发套都拆下来换掉,餐厅地板已经被擦干净,还打蜡,他打开灯看,甚至能瞧见自己倒影。
而自家米八几大侄子,穿着围裙,挽着袖子,带着粉色塑料手套,在昏暗灯光之下,跪在地上吭哧吭哧擦地板。
好副受万恶旧社会迫害童养媳形象。
小刺猬在被窝里纠结半天,终于慢吞吞翻个身,露出亮晶晶眼睛和别别扭扭表情,说:“你说吧。”
陆忱就笑起来。
是在程忻然几次事件之后。
他压抑而不可言说情愫,如蔓草般疯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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