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帮你暖一会儿。”
他看不清陆忱的神色,只知道那时候陆忱的手,的确是很温暖的。
“等我老了,就缺你这么个人床头尽孝。”
陆忱敲键盘的手一顿,用无奈的表情看他。
他便笑,说:“你爸在乎你喜欢男的,我不在乎,我还比你爸有钱,以后财产都继承给你……”
大男生无奈又忧愁的表情更甚,连嘴角都耷拉了下来:“小叔叔……”
他便难得心情好起来,笑意也跟着展开。
他小声说:“晚上就回去吧,你不还得念书吗?”
陆忱摇摇头,说没事。
又去给他剥开一个黄澄澄的橘子。
他其实真的不愿陆忱陪床,因为他身体不舒服时,脾气也不会太好。嗓子疼,头也疼,有时鼻子还不通气,说话更是没耐心,三两句就不想说了,便总想赶陆忱走,省得让他受他的气。
但陆忱就跟听不见似的,帮他把枕头垫高,问他舒不舒服,会把药盒垫在他输液的手底下,会帮他调节吊针流速。
过来,难得冒着点儿傻气。
他左手挂着点滴,只有右手能吃饭,也贴着输液后的胶布,还留着许多吊瓶后的痕迹,陆忱看了就抿嘴唇,说怎么打了这么多针。
他说,最近病情总反复,而且我血管好像长得不大标致,护士扎得也怪费劲的。
说着,舀一勺粥水,原本皱着的眉宇,也就跟着不自觉舒展开。
难得没有挑剔。
陆忱看出他无聊来了,便问他要不要看电影。
他俩便支了个小桌子,用陆老板的笔记本看迪士尼。
人物唱歌时,他也忍不住打着拍子哼。
但挂吊针的手不能动,一动就会被陆忱按住,说别把针头给碰掉了。
几次下来,把手掌轻轻覆盖在他的手背,低声说:“输液的时候,手会很凉。”
偶尔在他床边坐着看文献、写报告,等打完一瓶针剂,又替他找护士来换。
然后认认真真问护士,他适合吃点什么。
护士见他俩都长得好看,还当他们俩是兄弟,一边换吊瓶,一边笑说:“你们兄弟俩是一起长大的吧?感情真好。”
宁晃听了,再看陆忱,竟油然而生出一种骄傲自豪感。
便也不再赶他,倒是开玩笑,说:“陆忱,我要不以后收你当义子吧。”
陆忱便不再说什么,叹了口气,帮他把粥水摆好,又问他吃苹果还是橘子。
橘子。
陆忱就认认真真坐在他床边,给他剥橘子。
医院的一片寂白里,陆忱坐在那,仿佛是他床头暖色的一盏小灯一样。
橘子递到他嘴边,他咬住,薄薄的皮破开,酸甜的汁水就在口腔中肆意流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