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致远一边心跳止不住加速,又一边觉得丢脸。伸手拽住了他的袖口,讪讪地,想让他不要再说了。
“因公事而舍弃对他的私教本来就是我提出的,是我的责任,不是你的问题,镇平。所以你如果尝试着去沟通一下的话,致远也不会无理取闹的。”俞尧说,“他究竟想学什么,想选择什么样的老师,心中都会有自己的想法……即使有时二人彼此不同,他也想被你重视一下。”
“你……别说了!”徐致远抓他衣袖的力度愈发用力了,俞尧瞥了一眼他发红的耳朵,静了一会儿,又说道:“他其实很乖。”
“乖”这个字,可以跟任何人挂钩,唯独不可能跟徐致远沾边,徐太太说他是生下来哭得大声得罪了老天爷,于是长得浑身带尖,大了就成了个刺头。
见丈
皱,他望进徐致远的眼睛,声如风抚平湖,道,“对岳老不敬,醉酒耽误习课时间……这两件事是你做错了,镇平训你便好好听着,不可以和长辈顶嘴。”
徐镇平把手收回去,一甩袖子,哼了声。
虽然徐镇平脾气爆,但不是蛮横无理,打儿子从来是因为徐致远在学习上的问题,他的愤不敢说是来自于望子成龙——因为徐致远的表现从来都没给予他过高的希望,只能说是来自于恨铁不成钢的失望。
“我……”生病的徐致远头昏脑胀,心中少了平时对父亲的恐惧,同时也少了对情绪的伪装,脸上的委屈几乎是一丝不露。他咬着牙沉默了一会儿,但还是听俞尧的话,哑着嗓子说了一句:“对不……”轻声淹没在痰里,他努力地咳了一声,头转向徐镇平,嗫嚅道:“对不起。”
徐镇平斜瞥了了他一眼,没有说话。而他咬紧了嘴唇,眼中爬满了血丝,这一刻他好像风寒被压垮了似的,很想大喊一声,却又觉得他们只会把自己的呐喊当成一片孤立无援的落叶,踩在脚下若无其事地走过去。
可是俞尧忽然又说道:“镇平……”
“或许我不该管这么多……但是我至少教过致远一阵子,一些事情还是希望你知道的。”他转过身去看徐镇平,说,“致远很在乎你的看法,他比谁都敬仰你。”
徐镇平蹙起眉头来,看着他:“什么?”
徐致远嫉世愤俗的情绪兀然停止,像个被忽然被抽了老底的赌徒,瞪着红色眼睛,只张了张嘴巴。
“所以你……在做出有关他的一些决定时,可以想着和他商量商量。”俞尧的声音温和,说什么句子都会带着一种柔而韧的请求之意,就像是听者认真盯着倾诉人的眼睛,能让人下意识地感受到一种舒适的尊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