凉水泼到脸上终于冷静了。
想到那脏东西还替他把鞋放好了，可真是善心。
收拾妥当后，林泓又到床边，看段宇睡得正香还挂着个憨笑，该是好梦留人睡（注1
他打着哈欠穿上衣服，在床边找他的靴子，一眼看下去，他手一顿。
——昨晚上那双歪在地上的靴子此刻摆得整整齐齐，鞋尖对着床，和段宇的那双摆在一处。
有人进来过。
林泓愣了半晌。
什么人在他们的房间里？悄无声息，他们居然不知道。
老板和小二都不在，厨房里的灶台上却蒸着个笼屉，腾腾地冒着热气。
万古川拣了个白面饼。
他掀开门前的厚布略侧头站了出去，嘴里叼着白面饼，手上整理着箭袖，目光投向林间。
雾散尽了，空气带着清新的凉意，该是孟春。晨阳尚落在林后，苍穹湛蓝无云。
树冠苍翠，华华如盖，被晨光镀一层朦胧的边。
“继续睡！”林泓走回了床边。
两人躺在黑暗里，咚咚的声音依旧不紧不慢地响着，每一声都敲在心上，仿佛外面的东西不进来誓不罢休。
段宇缩在被子里，只露出一双眼睛在黑暗里紧张地游离。
林泓安慰似地拍了拍他，兀自闭上了眼睛，可注意力依旧不受控制地集中在耳朵上。
声音不知道响了多久，两人迷迷糊糊的终于睡了过去。
踏的屋檐或借力点。
他观察着窗上的影子，却并没有走得太近。撒在地上的光就到他脚前一寸。
咚咚咚……
指节叩响窗户。
人影站着。
可门窗他都落上了栓……如何进来的？
东西也并没有少，进来做什么？
难道……看他们睡觉？
这……只怕不是人而是什么脏东西啰。
林泓背脊发凉，好一会儿才缓过来，把脚蹬进了靴子里。
一声清脆鸟啼后紧跟着一阵翅膀扑腾之声，树叶猛颤。
骨节分明的手接过嘴边衔着的白面饼，天气过于沁人心脾，万古川想先去林间逛着，找找线索。
想着，长腿就迈开了。
与此同时，林泓顶着一头乱发从床上坐了起来。
后夜无事，可终究睡得不踏实。
*
天刚亮，万古川推开了房门。
除了他的，所有的房门都紧闭着，看来满客了。
他站在雕栏边，朝下面的大堂扫了一眼，桌椅凌乱，空无一人。
整个客栈都沐浴在沉寂里，他下楼踩着木板发出的“咿呀”声格外的响。
林泓垂眸看向地上的光。
地上的光里并没有映出影子。
他退了一步。
老人们说，平生不做亏心事，半夜不怕鬼敲门。
鬼敲窗也不怕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