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鸢使唤他这下,喝口微热茶水,心里头倒又舒服点。
却忽
驰骋沙场,武艺刀枪,他已不去想。
可在这之后,他应当想什呢?
沈鸢说不大清楚。
只想得自己白日里头答卷纸,若是运气好,兴许得入翰林,于旁人算得上是清贵体面。可于他来说,却始终又是差点什东西。
无关虚荣,无关风光。
见沈鸢只穿着单衣便下床来,卫瓒又皱着眉取外氅来,替他披在肩上。
沈鸢轻声说:“有些睡不着。”
卫瓒问:“记挂着考题?”
沈鸢含糊“嗯”声。
卫瓒问:“今日考什。”
心吊胆整整小半个月。
殿试只考日,却是礼仪繁多,沈鸢临去考试之前,先让人发本小册子,举动皆有规制。入场之后屏息凝神破题,答近千字,誊抄纸上。
待返回家中,便发些热。沈鸢喝碗汤药,便是睡不醒,梦得杂乱无章,忽而是年少时见父亲练兵,忽而又是卫瓒驰马拼杀,扭头杆银枪向敌将刺去,他却只在人群中远远瞧着,听人呼喊声卫将军英武。
时而又是在科举考场,他皱着眉头,想着该在哪里稍稍加上两句歌功颂德之词,字句扭曲模糊,又成他字字句句读过兵书。
梦中惊醒,口干得厉害,嗓子火辣辣,只是烧却已褪。
只是他不能成为卫瓒之后,才发觉,他已注视卫瓒太久。
他想要放手,可这时半会,却连自己在哪都找不到。
卫瓒问他:“怎?”
沈鸢恨恨看他半晌,却是嘀咕说:“渴。”
卫瓒便给他倒茶。
沈鸢便复述遍。
其实这年殿试题目出得中规中矩,是治国之策,算不上难,沈鸢答得也还算满意。
卫瓒便笑说:“这题目不难,你还在意这不成?”
沈鸢却是故意学着他口气道:“不在意这,还有什能在意不成?”
这几日时风光是向他小侯爷借来。
依稀还惦记着自己殿试,说忐忑也说不上,只是心思摇摇摆摆地悬着。
却听得隔扇旁卫瓒问他:“不舒服吗?”
沈鸢说:“没有。”
卫瓒不信,下来摸摸他额头,见果真已退烧,却是松口气,半晌说:“林大夫还是厉害。”
枕戈院上下皆以为沈鸢这次回来,非得再大病场不可,最怕就是春闱三天之后大病,撑不到殿试,那才是前功尽弃。哪知这次已是好许多,只稍微着些凉,断断续续有些发热咳喘,却算不得大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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