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哥险些没直接气撅过去,是大嫂让那两
:“不可能!大哥不可能说这话!”
周殷却死死攥着他下意识就要脱出的手,刀一般铿锵有力地截断了他的话:“可当年的我信了!”他盖着眼睛,只露出削薄的嘴角,然后嘲弄地,苦笑地,呵了一声:“子瑰,当时的我,是信了的。”
唐放忽然明白过来这件事的严重性。
他大哥对周殷是一直不亲热的,周殷最开始“进门”的时候,他大哥就说过“你受了委屈不要指望我来给你出头”,但唐放知道那不是大哥不喜欢他,那只是大哥转不过弯来,周殷当年一心一意地为大哥办差,能出十分的力,从来都是拿出十二分来,唐放在,这俩人其实也不必故作亲厚,总出不了大问题的,但是“大哥给自己议亲”这件事,就出现得非常微妙了,甚至可以说这个点,挑拨三个人,快准狠,小而大,一下子把周殷的尴尬之处和他的恐惧猜忌全部翻了出来。
并且这只是往小了说,大了说,为将在外,最害怕的就是君主的猜忌,他们可是在前线提着脑袋在给陛下拼命啊,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啊?古来多少将军,从踏上战场之时便是将生死置之度外,可是古来多少将军,十之七八都不是死在战场之上的,他们是死在政治的软刀子和无穷无尽的惶恐与猜忌之中的,若易地而处,唐放也是忍不了这事儿的:我为你披肝沥胆,是以为你是我的亲人、你值得我为你效忠,可你心里只想着要怎么利用我?这甚至不是生气,这是寒心!
唐放简直要上头了,寒声道:“唐聪唐卓那两个蠢材想不出这么精巧的话来,更想不出这么巧的时机,他们背后肯定有人教他们!”
周殷累了,不想说话了,把他的手撂在一边垂下眼睛,“睡吧,很晚了。”唐放这边还没有问完,赶紧拉住他:“周殷,你看着我,不用你说,你看着我……”
周殷睁开眼睛,光华流转的一双眼,动人心魄的一双眼,拢着淡薄的雾气,写满了破碎的过去。
唐放在这双姣美的眼睛里看到了开平三年冬到开平四年初的所有事。当时他失踪后,全军秘不发丧,但是从跑回来的浑身是血的“周周”判断,几个经验丰富的老将军基本可以确定安平王是出事了,事发消息传回中都,大哥气疯了,抓来唐卓唐聪细细询问,可是那两个蠢货只是承认嫉恨安平王,不满俸禄低微,想要安平王弄点事端出来找陛下闹一闹,绝没有想害死他!
这是最让人怒不可遏的事情,两颗烂果子传到了好果子,甚至那俩烂果子都不知道自己当了谁的枪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