宴光从后头把撩开帐子,给几个小兵吓得够呛,捧在掌心嗑南瓜米登时撒地。
他借着那盏半枯油灯看看他们注盘,面不改色放粒碎银子在赌注最少那堆铜板里:“买提灯。”-
谢九楼倒连数日都不曾上练兵场看过,直到赛事接近尾声,才闲逛似去那边走两步。
才刚到门闸处,就见着提灯个人站在圈出来赛场中央,脱盔甲,身束口麻衣,两手护腕还是春温秋筠给他做那副,面前几丈开外都是待上场老兵——说是老兵,
谢九楼垂眼冷视,要不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呢——提灯这模样,再多看几眼,他都怕自己也跟着笑起来。
他错开目光,咳声:“你要做帐前护卫?”
问完他又在心里骂,怎自己也开始明知故问。
提灯说:“要做。”
谢九楼:“要跟他们打架。”
灯还低头捣鼓身边包袱,眼前光线暗,他当是洛桥回来,抬眼看,旋即弯起唇角。
谢九楼板着脸,手按住提灯头顶,手摊开打湿锦帕,二话不说往提灯脸上盖,又搓又擦。
“张脸黑成这样还笑得出来……自己抹?”
提灯声音透过帕子听起来嗡嗡:“洛桥。”
谢九楼松手:“那小子叫洛桥?”
提灯:“打。”
谢九楼嘴角刚要翘起来,咬牙,又沉下去,绷着脸嘱咐道:“打时候,收着点。别露玄息,别伤人。”
这回征名,报人远超三千个。眼见着还有大半个月就要上路,副将宴光给谢九楼出个主意:反正关着也是关着,不如叫报名将士们比试比试,除去报名百夫长和千夫长,剩下士伍和士伍,士伍和和十夫长两两相对,谁赢,谁就进这支三千人队伍,打到名额满为止。谢九楼帐前侍卫,也从这些人里挑。被挑中,旁人不服气,照样能下战书,赢就顶上去。
军营里头最不缺莽夫和练兵场,不过短短十日,三千大军便基本定下,提灯和洛桥皆名列在册。往后比拼,便是争谢九楼帐前护卫位置。私下里,已经有看热闹士兵趁夜出注买股。
提灯名头在这期间日渐打响,也有人说:“他那点功夫,也就打打咱们这些兵豆子。能进那三千人里,越打到后头,哪个不比他强?真要跟那些人抢,赢不。”
提灯仰头,鼻尖和额头被谢九楼擦得发红。
“那叫什?”谢九楼问,“你阿爷?”
提灯又抿着嘴笑。
“问你,谁家阿爷二十岁?”
提灯目如朗星:“九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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