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说完只觉心口狂跳,却没有低下头。
李成绮扭头对谢明月笑道:“此子少年意气,为谢卿所无。”
谢明月颔首道:“臣不如。”
太监大声问道:“陛下问,哪个琉?”
李旒回答:“回禀陛下,是琉精之阙琉。”
四下窃窃私语,有人悄悄去看跪坐在皇帝身边谢明月脸色,却见他正襟危坐,面色如常。
仿佛什都没听见,仿佛什都不在意。
从前这般荣宠唯有谢明月会有,今日却轻易给个宗室子。
其这支箭中深意,李旒依稀清楚,所以他接惶恐,而荣幸非常。
李昭箭,箭簇皆用黄金,金质软,难以刺穿猎物皮毛,只为仪式所用。
喜欢便是霜刃之幸,”李旒像是慌不择路地回答,顿顿,又补充道:“亦是臣之幸。”
“孤与先帝,很相似?”小皇帝笑着开口发问。
李旒神色微变。
李成绮饶有兴味地看着他。
李旒在他活着时候便入朝摄政,如今亦算得位高权重,权势滔天。
帝王居高台,漫不经心地看眼跪在下面少年,沉吟道:“琉璃光华流转,然脆弱易碎,尔箭法卓然,意气风发,不宜用这样名字。”
在那刻,李旒连自己心跳声都听不到,他耳边隆隆,所闻唯有帝王人声音。
“你是宗室子,算起来亦是孤弟弟,”李成绮道笑道:“帝王冠冕,旒为冕上珠,你可愿意改琉为旒,做孤冕上颗玉珠?”
少年人这时终于深深叩首,“臣,愿意。”
时间流转,当年那个伏跪在高台下
但李旒还是用这支箭。
侍从找到这支箭时,它插在头濒临断气鹿脖子上。
李成绮对他满意,于是笑着问李旒名字。
少年人跪伏在地,高台上帝王声音像是从九重天上传来那样辽远旷渺,是他终生都难以企及高度。
他本该伏地见礼,那瞬间却抬起头,对着帝王扬声道:“臣名李琉。”
然而李成绮与他说几句话,却觉得他和从前并没什变化,还是那个在自己面前弯弓射箭,紧张得手拿不稳箭少年人。
李旒箭术超绝,能拉得开硬弓人手本该极稳,那时候却连支羽箭都抽不出。
李成绮看觉得很有意思。
他坐在高台上,三面被屏风环着遮风,面前又立着人高青铜大鼎,烧得滚烫通红,暖气拂面。
刚刚入秋,身体羸弱帝王身上批着黑裘,厚重密实毛领贴着他下巴,与雪白皮肤相映,他还未开口,便轻轻咳嗽两声,苍白脸上微微泛着红,“把孤箭给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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