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昔年受过旧伤开始疼痛,他四肢愈发乏力,他看不清百步之外箭靶红心,后来,连硬弓都拉不开。
在他无论如何都拉不开硬弓那个夜晚,他做个梦。
他梦见康宁公
至晚上,师焉终于将众臣放回。
书房重归片安静。
师焉喘着气,然后察觉到什似,猛地回头。
什都没有。
他心却没有就此放下,他慢慢转过头,在听到声响之前,又次豁然扭头。
他已经老,酒色丹药交攻加快他衰弱,当年能策马扬鞭征战沙场方雄主,竟慢慢成这个癫狂样子。
书房中不少人都是老臣,如今见到师焉花白头发下那双理智全无眼睛,心中唯有叹息二字。
却什都不敢说。
毕竟上次,劝谏师焉人脑袋,还悬在正阳门。
幸而已经入冬,不然夏日人头高悬,气味难闻,蛆虫遍布,他们实在无法想象那个场景。
“军踞险要之地,尚有战之力,若陛下下旨,则臣等必不惮生死,以身许……”
“别念!”
读信臣属缩瑟下,立刻闭上嘴。
师焉脸涨得通红,吼道:“叫冯元明立刻回朝!眼下国中空乏,晋分身乏术,倘若梁与周沆瀣气,欲威胁朝当如何?他冯元明领军在外迟迟不归,是要造反吗!”
书房中,有臣子低声道:“陛下,冯将军忠心耿耿,天地可证。”
风声而已。
没有他想象中来找他索命怨鬼冤魂。
师焉扶住桌案,豆大汗珠顺着遍布沟壑脸淌下来。
师焉在未登基前就在外领兵,他总能梦见尸山尸海,从前满不在意,甚至能呵斥梦中恶鬼,嘲笑着他们,活着时候不能反抗,死,又能耐他何?
然而,他慢慢地老。
“去,把鸡鸣寺法师请来。”师焉沉声道。
“陛下是说,请鸡鸣寺法师?”宫人以为自己听错,战战兢兢地问遍。
方砚台携带着风声飞过去,咣地砸在问话宫人额角,砸人个踉跄,鲜血登时渗出。
师焉面色青白交织,“去!”
那宫人捂着额角,连滚带爬地出去。
双浑浊眼睛望过去,这双眼睛早无年轻时锐利,剩下只有无穷无尽疯狂与痛恨,他狞笑道:“你拿什给冯元明作保?拿你身家性命吗?”
那人顿时白张脸,频频叩首道:“臣不敢。”
书房片死寂。
仿佛有人正在悄悄地看着他,待他抬头,那如影随形黏腻视线又消失。
明明书房温暖如春,师焉却无端打个寒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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