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这时候才看出来,这个马克杯是和郑斯琦桌子上那个是对儿,或者说模样;也是磨砂,栗色。乔奉天时起个机灵,手抖不自觉颤抖下,于是撒几星乳白色水点子在手背。郑斯琦伸手替他默不作声抹,两滴罢,也就没再问他烫到没。
古怪气氛,湿滞不畅梅雨天儿似,惹得身不轻快不自在,像被什拖曳着裤脚衣袖般。
郑斯琦把衣服搭回椅背,将单反内存卡插进Macbook卡槽,“给你看点儿照片,都是今天拍,有喜欢,都帮你洗出来。”
乔奉天坐是个木制圈椅,仿古设计里又融进后现代绮思,就是搬起来特沉特重,就像现在乔奉天想往边上再挪挪,都觉得挪不开。只能贴着左手边扶手坐,让开半身空隙。
“你要不挪到二环路上去算,恩?”郑斯琦转过头看他着他笑,敲鼠标动作不停,“坐那远看清?”
乔奉天怎可能不尴尬。落在脚背上是他穿过衣服啊,像什话。
乔奉天弓腰去捡,郑斯琦却快他步,以致他只来得及看到乌黑发顶掠过他眼角鼻尖,地上衬衣便被拾起,“没关系,来。”
郑斯琦乍现在眼前脊背,像长着丰茂秋林线青色山脉,被居家外衣温柔包覆,特别内敛好看。有种有钱人惯玩玩意儿叫赌石,单花重金猜块原石,削去外部坚硬晦暗石衣,里头究竟是顶好玉质,还是泛泛不值东西。看人,交际,窥伺和探寻方式,有时候和赌石很像。
但郑斯琦是不必赌和不必猜,他只要说话,就会觉得他血肉下深埋那副骨骼,都是优秀漂亮,且错落有致。
乔奉天往后退,担心他直身时候,会触到自己身体。
“视力特别好,特别特别好。”
郑斯琦便笑,“特别特别,那是得好成什样儿?”
“公交车。”乔奉天用手触着马克杯杯沿,“基本上隔得老远看个大概轮廓,就能看出来来是哪趟。”
“你那是连蒙带猜
“不是——”
不是在故意看你衣服,只是。
“端着,热牛奶,点儿糖都没有。”郑斯琦站直,打断他再次逻辑不清此地无银,含糊不能自洽解释,把衬衣利索地往臂弯里搭,单想把手里马克杯往他手里放。
乔奉天“啊”声,抬手去捧杯底。
“那里烫。”郑斯琦把马克杯转近半圈儿,“捉杯把,不烫。”马克杯那只小耳朵,正对着乔奉天手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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