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鸢片时舒畅,尤其是将“恶心”二字说出时。脱口之前,他在脑子里做短但周全思考,想着要不要换个说法呢,把“恶心”改成“膈应”或是“不舒服”也好,“恶心”到底尖锐直白太多,总有恶言相向意思。可到底没改,是因为他内心深处希望家长也要直截地痛痛,痛过才可明,是是非非,子女不是全然懵然,不是全然不懂,不说,当然也是因为在忍。
“对不起,妈妈。”
而后李鸢还是温柔地向她道歉,作以不知何意弥补。
不知隔壁哪桌点红烧肥肠,老板娘端着满当当盘子从李鸢这桌侧身掠过,混杂着油烟,迎面扑鼻而来股浓郁油脂异味。李鸢见李小杏突然神色痛苦难耐地蹙起眉心,佝背,手捂上胃部手贴上嘴边。
“妈?”
问,您还没和爸离婚时候。”李鸢抬头看着她,没什苛责诘问意思,撩把额发,把花生壳拨向旁,“就和马叔叔在起吧?”
怔。
“其实没觉得您跟别人好有什不对,就是觉得,爱不能发电,不是所有东西您都可以说得那冠冕堂皇。”
李小杏神色僵滞地瞅他刻,“你这是在问?你不是确定?”
“所以呢。”李鸢眉头凑近,“您承认?”
李鸢站起来凑近她,刚想问她怎。
李小杏猛然抓起桌上直余裕纸杯,低头俯身到桌下,对嘴过去声压抑干呕。
筑家塘,月光隐涩,晚风倒凉。小满奶奶拿只散滚边旧蒲扇,搬两只藤条凉凳,和彭小满对坐在房门口,颇正经且煞有介事开着批斗大会。努努突然地又来溜门,彭小满脚伸挡它踱向水盆去路,拦腰抱,把团毛茸茸圈在膝上揉抚。努努身上有淡淡
李小杏低下头,拨开眼边绺头发。
“只要您当年没和爸离婚,您和马叔叔哪怕只是精神出轨,那都叫出轨。这点您永远欠爸,他不是不知道,他不是被您蒙在鼓里还无知无觉那种人,他从来不点破,您该谢谢他。”李鸢顿下,笑起来:“所以有时候,您觉得是在躲避您,其实没有,只是有点儿不知道怎面对您。”
“牛牛,——”
“其实想想也觉得没必要,您俩到底也离,纠结这些也没什用,可那个疙瘩真去不掉,有时候见到您就会想些奇奇怪怪东西。”李鸢几乎是有些腼腆地冲她笑,“想着想着,就会觉得很恶心。”
李小杏神色尽数凋败,眨眨眼,亮闪闪层水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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