比如奶奶身体健康,希望她能河海长寿;比如他爸解下包袱就可以轻松些,长得不错又有文化,妥可以再找个富流油女企业家搭伙;比如转眼就要得高考,考完就去他妈试卷报纸晚自习,坐等着拥抱大学生活;比如小外甥还小,特别可爱;比如学校后头那家牛肉面没吃够;比如U2今年搞不好要出新单曲。
比如,他点儿都不想和李鸢分开。
彭小满捧着这些比如,在心里痛哭流涕,捶胸顿足,十足夸张地坐地哀嚎,像没心智学龄前儿童被逼进托儿所似呼喊着“妈妈”。这些愿景就变得无处安放,不知如何是好。
变得无趣,变得没有那个心情
盒子呢。”小满舅妈垫着马扎,在大衣橱顶划拉,又摸到个什:“挺沉,搭把手拿下来打开看看。”
彭小满站起来伸手去接,低头吹吹纸盒盖上层薄灰。揭开盒盖,里头东西样样码齐,都不是什稀奇东西:最下面铺着以往看诊,用旧病历本;彭小满出生证明、独生子女光荣证、初中小学毕业照毕业证成绩单作文本堆,捆成小摞;彭俊松写给葛秀银几十封书信,和两人结婚照结婚证捆成小摞;外加彭俊松这些年送她东西,玉镯子小戒指细链子蚕丝围巾,和那个年代卖八十块,被彭小满抠走颗大水钻发夹子。
最上面摆着葛秀银自己大学毕业证,日记本,和张头戴着学士帽,站在大学门前张单人留影。
说得矫情点儿吧,彭小满感觉打开她妈完整生,她所有气息和音容,都在瞬间扑上来。
“这个留——”
开口就忍不住,头就跟突然爆开似,鼻腔涌上剧烈刺激,胃里翻涌。彭小满撂下盒子,抬腿奔进卫生间,撑着水池子低头干呕,吐出来全是酸水,吐完,闭着眼喘。
没什毛病,彭小满自己都知道,这是难过到定程度极端生理反应。他以前看李安《断背山》,杰克恩尼斯下山后分别,恩尼斯也是这低着头跪在墙根下干呕。恩尼斯还更爷们点儿,哼哼着拿拳头砸墙,彭小满不敢拿拳头砸镜子。
彭小满看眼镜子,连着不睡,丧不行。
其实想死想法儿,他这两天是有,但像蜻蜓点水那样触即止,瞬间时效。尤其在晚上,彭俊松休息在床养病,李鸢住进酒店不在他身边时候。那种重要东西最终会远去失措,像打气球样,点点充盈起彭小满。
坏东西进去,原本东西就会被如数挤压,漏出脚底,漫成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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