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停好车,刚刚走到小区门底下,绕过停车楼,就看到方皓雅阁趴在他们单元楼门口,方皓披着个羽绒服在车里坐着。
从曹慧最后次陷入昏迷,到第三次被下病危,到撤呼吸机,到她心跳归零,皮肤体温渐冷,到听到陈正罕见剖白,陪着灵车上高速看轮红日升起,整个过程中,陈嘉予从头到尾没有掉过滴眼泪。
可是看到方皓雅阁那刻,他终于撑不住。陈嘉予退回步在大楼转角处,停车场视线死角,终于恸哭出声。
在短短两周里,他失去最爱亲人,心爱工作可能也悬而未决,可是这都不是让他情绪崩溃原因。他崩溃,是因为方皓在等他。他痛苦被看见,被看懂,被感受到。漫长灼烧结束,把大火把他从前胸烧到后背,他世界里面火光四溅,之前信仰和准则坍塌,可是新世界又构建起来。
他后背抵着冰冷墙壁,只手挡着自己脸,要很努力才能不发出声音。
,陈正也不是傻子,也不愚钝,最后几年里,他定也意识到曹慧和自己之间没爱。这是真相,可真相太丑陋,让陈嘉予都不敢在他面前剥开。
最后,陈嘉予还是选择善意谎言:“没有耽误,爸。妈心里面……直是有您。”他抬起来手,犹豫下,还是落到陈正肩膀上。
北京到广州航班很短,那时候老客机要飞3小时40分钟。可他们在起辈子却很长,得有34年,现在走到尽头。
处理完曹慧后事,去火化场路上,陈嘉予终于给方皓发个短信:妈走。
方皓当场给他打电话,连着打两个,可他正在开车,而且和陈正在起,他没接。
他打开车门上来时候,方皓没说话,却是伸手抱住他。他们肩膀贴着肩膀,胸脯挨着胸脯,方皓能感受到他心脏在不断跳动。这个拥抱,得有五分钟之久,直到方皓胳膊都酸,他才放开陈嘉予。他也看出他眼眶通红,眼底全是红血丝,他只是说:“怎……这快。
方皓改发短信:你还好吗?
然后紧接着:去你家等你?
陈嘉予这才回:嗯。
方皓是百分之百行动派,其实没等收到这条回复,他已经起身去丽景。
陈嘉予是整宿没睡,从火化场回来以后,他开车先送陈正和他叔叔陈奇先上楼,路上打电话商量几个选墓地事——曹慧生前是想和自己喜欢流行歌手葬在同个墓园。送陈正、陈奇回家,有陈奇陪着陈正,他才放心开回自己那栋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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